冬天的天始終不見亮。


    外麵恰能看見一點點的時候,又是一陣鞭炮聲。


    「來來來,幫忙的都過來了。」


    陳漫迷茫地跟在夏夢的身邊,夏夢遞給她一個摺疊的花圈,讓她拿在手上,跟在當前走了的人身後。


    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沿著馬路往裏麵去。


    伴隨著不斷響起的衝天炮和鞭炮聲,煙霧繚繞。


    後麵抬棺材的人很快,陳漫都是半跑著跟上前麵的人。


    走了一半,開始走上山的路,終於到了半山腰停下,陳漫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天也亮了。


    滿山都是白茫茫的煙。


    鞭炮聲還在響個不停。


    擦鑼的聲音越來越近,這路不好走,別說是抬棺材上來了。


    但是抬著棺材的男人們嘴裏喊著一二三,一個個非常賣力,速度十分快地抬了上來。


    陳漫讓到一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此刻的內心已經沒有了悲喜。


    看著白事先生們殺雞,潑米,下葬。


    山上很冷,夏夢將衣服裹緊,走到陳漫身邊,「陳漫,我們先回去了,一般我們都是這個時候就要走了,後麵的不看了。」


    陳漫不懂,但是好多人都走了。


    她也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跟著走了。


    去的路上有多熱鬧,回來的路上就有多寂寥。


    夏夢時不時跟她說兩句,陳漫沒什麽精神,腦子控製不住地放空。


    夏夢將一根幹柴送到她手中,又是要帶『材』回家的。


    回到家的時候,才覺得更加的寂寥。


    院子裏隻有幾個人,門口放了一大盆茶水。


    「陳漫,洗下手再進去。」


    陳漫又用茶水洗了手才進院子。


    火堆旁沒有一個人,陳漫靜悄悄地坐著。


    好一會兒之後,才有人陸陸續續慢慢地趕來,好像又活躍了起來。


    廚房有人在做飯,也有人坐到陳漫身邊烤火。


    許鈞煬回來的時候,站在馬路上就看到陳漫靜靜地坐在火堆邊。


    他走到堂屋,將手裏的工具都放進箱子裏,將其餘的東西都收拾好,其他幾個先生將該拿回去的東西都收拾好,放在一旁,等吃了早飯就走。


    陳漫腦子是空的,想不了事情。


    許鈞煬走了過來,扯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邊。


    陳漫看到一雙穿著運動鞋的腳落在自己身邊,偏頭看去,初升的太陽照著她的眼睛,隻能看到一團光暈中的許鈞煬模糊的臉。


    「不困?」


    陳漫搖頭,她很清醒,一點沒有睡意。


    而且去睡了,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她會不會惶恐的。


    「你不困嗎?」陳漫又問他。


    「還好,我等下就回去睡。你吃了早飯也去睡一覺。晚上大家還要過來吃晚飯,到時候這些東西,他們都會收拾,你不要擔心。」


    陳漫才知道他們還要過來吃晚飯,心裏竟然鬆了一分。


    適應了熱鬧的人,一下子難以接受冷清。


    許鈞煬沒有吃飯就回去睡了。


    陳漫看到今天竟然是吃剩菜,隻有白菜那一道新鮮菜,她沒胃口,也直接上樓睡覺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吵嚷的聲音將陳漫喚醒。


    她下來,院子裏都是人。


    她看了一眼廚房,今晚還是吃剩菜。


    肚子餓了,但是吃剩菜,她根本就吃不下去。


    本來就沒有吃剩菜的習慣,更何況是酒席的剩菜。


    算了,等大家吃完走了之後,她自己再簡單做點吃的吧。


    晚飯之後,管事的喊著大家把該退還的工具都退了,該幫忙打掃的都打掃了。


    「陳漫,這些剩下的紅燒肉啊,小炒肉這些,放到哪裏?」


    第71章 許家


    陳漫有些疑惑,「這些還要嗎?」


    「那哪不要呢,都是嘎嘎啊,倒了也可惜了嘛。你留著吃,慢慢吃,紅燒肉就是回鍋的次數多了,把油熬出來了才好吃。」


    陳漫一聽,頓時道:「舅娘,你們誰要是喜歡吃的話,都分著帶回去吧,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都是浪費。」


    陳漫的聲音不大,但是旁邊的那些婦人們倒是都聽到了。


    頓時陷入分菜大軍中。


    大家分了菜,也自覺地幫著多做了點事情。


    院子裏用竹掃帚將垃圾掃到了角落堆積起來。那些搬出來的桌子椅子都放回了屋裏。大件的垃圾都幫著扔了。


    管事的找到陳漫,將採購的收據帳單交給她,讓她自己去街上的幾個商鋪結算。


    人都走了。


    她將收據單塞到口袋裏,雙手插進衣兜。


    殘陽幾縷落在黑瓦上。


    院子中央是昨晚燒那些東西留下的一大片深深的黑色印記。


    做飯的那塊地方,地上全是油汙。


    還有園子裏,已經被踩得緊緊實實的,裏麵還有很多小垃圾。


    上樓的樓梯上,還有很多腳印,扶手上也到處都是髒的。


    還不說屋裏麵,外婆的房間,廚房那些地方。


    這下肯定要花一些時間來打掃衛生了。


    「陳漫。」


    陳漫回頭,許鈞煬站在自家的院子裏喊她。


    「哎。」


    「過來。」


    「哦。」


    陳漫朝他走過去,站在他麵前,「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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