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帶著笑意的女音從看不見的近處傳來,柔聲道:「因為,他是『變數』。」


    「在他之前,我們的這片大陸一直按部就班地發展,各序列繁榮衰落,依靠著不完整的路線艱難成長。」瑪麗嘆了口氣,「羅拉,我第一次聽見神諭的時候,以為是自己因為缺少睡眠而出現幻覺了。」


    「誰能想到神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啊,不但存在,還要指使祂的信徒幹活,幹完活還什麽都沒得到。」羅拉翻了個白眼,祂還讓你想辦法讓弗裏曼也信祂,辦法要這麽好想祂怎麽不自己去啊!」


    「所以,我早早放棄了信仰,沒想到後來祂直接讓亡靈來奪舍我,而弗裏曼把『我』殺了,直接造成了信仰之力的大量損失,讓祂不得不把主意打在其他人身上,歸根到底,是祂自己心太急而連累了自己。」


    羅拉望著太陽:「落日了。」


    「天馬上就要黑了,回去吧。」瑪麗伸出一隻胳膊把她從地上拽起,「晚上風很大,今天要不是我提醒你帶衣服……」


    一陣呼嘯而來的狂風奔麵碾壓直過,瑪麗後半話被活生生刮跑了,一生一死兩位龍族女士站在海岸上,低頭想要快點把銀鏡撿起,卻愕然發現原本精緻小巧的鏡子上突然裂開了無數細小的紋路,然後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中風化一般化作了一捧銀白色沙土,被途經的海風席捲飛揚,一絲痕跡未留地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亞科斯學院教師公寓內,阿佛洛狄忒厲聲道:「你說什麽?」


    護送庭霖回到學校的薩克斯咬緊牙關,跪在地上重複了一遍:「殿下,陛下在剛剛突然崩逝了。」


    這次不用庭霖出聲打斷,公寓內無人提醒已是死寂。


    阿佛洛狄忒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怎麽死的這麽突然……」


    「不止是他,」阿多尼斯耳墜的光芒閃爍了幾秒,片刻後聲線微沉地看向庭霖,「精靈之森有幾位長輩也在剛剛死了。」


    「狼人也差不多,一隻死活不肯投降的部落首領在打獵時被獵物抓斷了喉嚨。」厄喀德那相當鬱悶,「今天是什麽日子?什麽情況?」


    菲埃勒斯坐在庭霖對麵,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水,「咯嗒」一聲放下了茶杯。


    血紅左眼失去了焦距,紅寶石一般凝固不動,他慢慢數算道:「亡靈兩位、狼人四位、吸血鬼三位、精靈五位、人魚五位、龍族二十四位……共四十三人。」


    菲埃勒斯定定地盯著庭霖:「這幾乎是全梅爾斯大陸最有權有勢的四十三人。」


    庭霖挑眉:「我知道,但是你們看我做什麽?」


    「庭霖同學,」阿多尼斯聲音略有些幹澀,「銀鏡大多經由我之手流向外界,所以我也對銀鏡的去向做過追蹤……這四十三人,都是銀鏡被倒賣競爭送禮之後的最後的主人。」


    菲埃勒斯指尖顫抖地觸碰到了庭霖手腕,氣息不穩道:「在你暑假出關之後,你和塔納托斯在亡靈秘境排查誰會是魔,然後你迷暈了塔納托斯,在亡靈秘境的教堂神像前用血畫了一個陣法,還在上麵畫了個傳送陣作為掩蓋。」


    「銀鏡是由麥爾肯的伴侶發明的,」菲埃勒斯抓住了庭霖衣衫廣袖,「庭霖同學,你做了什麽?」


    第100章 獻祭


    庭霖漆黑不見底的眼眸裏透出幾點零碎的星光,板了半天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微笑,輕聲道:「聽說過獻祭嗎?」


    「……」


    「傳說,向供奉祭品,可以表達強烈的敬仰、祈求……在寄託自己願望的同時,神的神力也會大幅增長。」庭霖扯回衣袖,平視著菲埃勒斯的異瞳,「其中,我們那邊祭祀時多用牛羊,莊重一點的話就牛羊豬,再莊重一點……」


    庭霖冷冷道:「梅爾斯大陸也有以人為祭的傳統,所祭的祭品品質越高起到的作用越大,正巧銀鏡都到了作惡多端的權貴手裏,他們活著也是禍害,不如早死做點貢獻。」


    菲埃勒斯默然撐著額角,和其他六雙眼睛齊齊注視著他:「那,庭霖同學,你獻祭的對象是?」


    庭霖從腰際到後背的肌肉一鬆,半倚著椅背輕笑著反問:「你猜?」


    菲埃勒斯嘆了口氣。


    紅日落山,最後一線邊際也沉入了地下,隻餘下半邊烈焰般的餘暉。


    公寓內勃勃生機的無數植物焦躁地來回扭曲,又被阿多尼斯抬手的動作生生壓下。


    菲埃勒斯背對著殘陽,眉眼處的輪廓因光照和陰影而顯得更深,像是早有預料般緩緩道:「麥爾肯雖然和我有仇,但如果他不再虛弱,就能東山再起,反過來用莫爾倫恩壓製祂的方法壓製莫爾倫恩,而如果莫爾倫恩真的被壓製了不再擁有信仰之力,那祂成神無望,必定老老實實當祂的魔……」


    「但是,庭霖同學,」菲埃勒斯平靜道,「麥爾肯不死,神位空不出來,你飛升不了。」


    庭霖摸了摸他緊繃的側頸,憐憫道:「菲埃勒斯,你忘了嗎,我是東方人,我不信仰梅爾斯大陸的神,倘若飛升也與梅爾斯大陸無關。」


    「……」


    「我和你不同,自始至終,我與梅爾斯大陸的關係就十分單薄,最開始我來到這裏的目的隻有兩個,一是在亞科斯學院畢業,二是成功飛升,」庭霖語氣淡然,冰涼的指尖一寸寸摸向菲埃勒斯的咽喉,「可惜我到現在,一項任務也沒有完成。」


    庭霖少有主動的時候,絕大多數的親近都是菲埃勒斯幾人向他求愛,而他無論被做了什麽態度都一如既往,不說同意,但也懶得認真製止,親兩下可以,偶爾滾到一起也勉強能夠接受,做到哪一步全看對方有沒有死皮賴臉有沒有堅持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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