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工部的帳本,不能戶部說如何就如何,咱們該自己查一遍才放心。如若查出戶部誣陷咱們,本阿哥親自上奏摺,定要彈劾戶部官員。」


    九阿哥話說得漂亮,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們可不敢說工部的帳目沒有問題。工部明暗兩本帳,真真假假誰說得清?說得清的人都進刑部衙門了。


    嚴真等人進門,把帳冊放到桌上,小金子無聲地說了姚元景三個字,胤禟一看帳冊就明白了。


    過了半刻鍾,胤俄帶著人也到了。


    「各位,開始吧。」


    胤俄帶著他府上的帳房和工部衙門的官員,主查姚元景管的虞衡司和都水司。


    胤禟帶著嚴真和四貝勒府、五貝勒府的帳房,及幾個工部的老帳房,主查保林管轄的營繕司和屯田司。


    嚴真他們這些外人不知深淺,工部檔子房的老人一翻開帳冊就驚到了,這暗帳怎麽出現在這裏?除了尚書大人之外,檔子房的員外郎們都隻知一部分帳冊,這裏竟然有全乎的。


    「愣著幹什麽,要本皇子教你們打算盤嗎?」胤禟催促。


    「屬下等不敢!」


    「不敢就好好幹,你們要幹不過本阿哥帶來的這些帳房,不如自己退了吧,把位置讓給他們來坐。」


    一番敲打,無人敢不用心,工部衙門的算盤聲響徹冬夜。


    工部這番動作戶部那邊肯定聽說了,這一夜戶部的主事官們也不敢回去,都在衙門等著。


    胤禩吩咐人去工部請九阿哥過來,去的人的連工部大門都未曾進,就被攆回來了。


    「九阿哥說,並非信不過戶部,他是工部主理,工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當主理的難辭其咎,一定要查清楚帳冊真假,還其他無辜工部官員們一個清白。」


    胤禩冷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講什麽清白,不覺得可笑?


    「罷了,讓他去查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麽名堂來。」


    工部衙門。


    衙門外風雪不停歇,屋裏的算盤聲也未停。工部的老帳房們一個個滿頭大汗,手下不停,心裏著急,他們沒想到九阿哥隨便找來的帳房竟然如此之強,一個人就幹了他們兩人的活,越發顯得他們這些人屍位素餐。


    九阿哥一句話都沒罵他們,他們卻自己就受不住了,恨不得生出十隻手,把那群年輕人壓下去。


    快要天亮了。


    工部衙門的算盤聲漸漸歇下來,胤禟站在嚴真身後,看著他做出來的今年工部帳目總表,有問題的帳目單獨列了一張表。


    「嗬嗬,看來戶部真算錯帳了,貪汙少算了一百二十萬兩銀子。」


    「七月山東水災,我、三哥、四哥、五哥、十弟,分三路賑災,每一路隻領了區區三千兩賑災銀子。」


    「何其荒唐,朝廷賑災拿不出一萬兩,一個衙門一年隨隨便便貪汙幾百萬兩銀子,置天下百姓於何地!」


    胤俄也很震驚:「九哥,怎麽跟戶部查出來的有如此大的差額?」


    「帳冊不對。」


    工部的一眾老帳房們都低下了頭,隻作不知。


    「那查出來的這些帳?」


    「等宮門一開,連帳冊和查出來的這兩張單子裝好,送到幹清宮去。」


    皇上要知道結果,下麵官員就不可能慢。胤禟和胤俄叫人把帳冊送到幹清宮時,內閣大臣和戶部、刑部的主官都在。


    唯獨得了風寒重病的太子不在。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康熙看了眼跪地上的九兒子:「免了,有你在,朕吉祥不了一天。」


    「兒臣有罪。」


    「你有什麽罪,在你心裏,你是不是覺得朕的罪過最大?」


    「兒臣不敢。」


    康熙瞥向不敢抬頭的兩個兒子:「帳冊呢,你們折騰一晚上折騰了個什麽出來,呈上來給朕瞧瞧。」


    胤俄欲起身,胤禟摁住他,他親自起身打開裝帳冊的箱子,把最上麵兩張輕飄飄的紙呈上去,隨後又老老實實地回去跪著。


    「胤禩!」


    「兒臣在!」


    「你就是這般管理戶部的?工部一年貪汙幾百萬,你是沒本事查不出來,還是裝作沒看到同流合汙?」


    康熙怒火衝天,兩張紙被他扔出去,紙還沒落地,胤禩就已跪下請罪:「兒臣有罪,請皇阿瑪責罰。」


    胤禟跪著不敢抬頭,斜著眼瞟八哥,八哥真是沉得住氣,這樣都不慌嗎。


    「胤禟,你覺得你有沒有罪。」


    「兒臣有罪。」


    「什麽罪?」


    「失察之罪。」


    「好一個失察之罪!」


    康熙怒火掉頭衝著內閣大臣而去:「陳廷敬,你這個內閣大臣是怎麽當的?朝廷內養著這等國賊,這麽多年了你居然沒發現?」


    「臣愧對皇上信任!」


    「臣有罪!」


    陳廷敬跪下領罪,其他幾個內閣大臣如馬奇、熊賜履等皆跪下領罪。


    刑部尚書、戶部尚書、都察院主事官等都齊刷刷跪下,請皇上息怒。


    「梁九功!」


    「奴才在!」


    「宣旨!」


    「嗻!」


    梁九功展開早已寫好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工部尚書薩穆哈任工部尚書十餘年間,貪贓枉法,蒙上欺下,侵蝕帑銀達千萬兩白銀,逮治擬絞,抄家夷三族;工部侍郎保林……安郡王瑪爾渾割去宗室爵位以觀後效;工部員外郎劉輝……戶部右侍郎安吉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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