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紀由心訝異的眼神,蘇桉晃了晃左手,坦率道:「我結婚了。」


    「是和你的那位……」紀由心不知該如何形容。


    卻見蘇桉一笑:「和我的第二任金主。」


    「所以才能有這麽好的資源給我。」


    他想起往事,眼中流露諷刺,麵上卻很淡然:「之前的那個人,把我送給了現在的金主,誰能想到他雖然大我十多歲,卻是真的喜歡我呢?還願意花大價錢捧我。可惜沒能入圍獎項,看來他還需要繼續努力。」


    「那你喜歡他嗎?」紀由心下意識問。


    「當然不。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蘇桉回答得幹脆,看了紀由心一眼,沒繃住笑了,「你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該不會現在還像過去一樣眼裏揉不下這些沙子吧?」


    說的也是,這樣的事情,在圈子裏稀鬆平常,實在沒什麽好驚訝。


    紀由心自己也沒忍住笑了,搖了搖頭。


    再見蘇桉,想起拍攝《一流律師》時的那些事,他竟然覺得有些懷念,他註定這輩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但是他好像慢慢可以接受別人做出和他不同的選擇,所以此時此刻,他可以和蘇桉並肩站在一起,分享同一陣海風。


    篝火邊主辦方請來的當地樂隊開始表演,富有當地風情的鼓點讓人放鬆,熱鬧的音樂聲夾雜著嬉笑,頒獎禮的前一夜,名利場裏的人難得如此放鬆,不遠處走過來一個男人,看上去四十左右的樣子,身量比自己略高些,看得出身材管理很好,相貌說不上英俊,但卻隱含一種儒雅,漸漸和紀由心腦子裏某個知名企業家的形象對上了號,前妻早逝,十年未娶,聲譽清白,從沒聽說喜歡在外麵亂搞。


    「他來了。」


    似乎看見蘇桉在與朋友交談,那人所以沒有直接過來,而是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他看向蘇桉的眼神,含情脈脈。


    仰頭把香檳一飲而盡,蘇桉微微眯起眼,看著那人,臉上帶了幾分醉意,忽然問:「如果時間回到那個晚上,你還會幫我擋酒嗎?」


    「會吧。」紀由心思索一下,點點頭,「但是肯定會用一種更聰明的方式。」


    他握拳舉起如同宣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再把我當成笨蛋的!」


    蘇桉沒忍住笑了,揮揮手向男人的方向走去,忽然停下,回過頭來,沖紀由心眨眨眼:「或許,我可以試著去喜歡他。」


    他的側臉被燈火映照得恍惚:「畢竟被一個人真心真意的喜歡,是不容易的。」


    紀由心看到那個男人牽起他的手,兩個人越走越遠,身影在燈火闌珊中漸漸模糊。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為何有些悵然。


    「看別人約會,看得那麽專注?」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紀由心沒有回頭,頷首笑了:「別人都有約,我沒有,當然羨慕。」


    「大明星長得這麽漂亮,還怕沒有人約?」


    紀由心抬眼,烏黑眼底落入一片斑斕燈火:「可是我隻想等屬於我的那一個。」


    喻少閑繞到他身前,微微低下頭和他額頭相抵:「那你等到了嗎?」


    「剛剛還沒有。」紀由心抬起胳膊,看了一眼並不存在的手錶,隨即笑著攀住他的脖子:「現在等到了。」


    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不遠處的嘉賓們三三兩兩結伴跳舞,紀由心脫掉鞋子,赤腳踩在喻少閑的腳上,兩個人在海邊沙灘上慢慢地搖晃。


    喻少閑穿著一件藍底印白色棕櫚葉的短袖襯衫,亞麻長褲,軟底休閑鞋,襯衫口袋上掛著墨鏡,是紀由心為他搭配好帶過來的。


    他正為官方拍攝一組紀錄片,正式開始了他的導演生涯。


    喻少閑在上一個頒獎季憑藉《出山》大殺四方,這個頒獎季沒有作品參與評獎,但是被邀請做了評委,三十出頭的年紀作為三金之一的評委,影史四十年內他是獨一個。


    紀由心不知道的是,喻少閑之所以會做評委,是因為明明沒有作品參展,還理直氣壯地給主辦方寫信要票,並十分硬氣地聲明隻要最好的位置,主辦方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寫信,一想到是喻少閑也不足為奇,當時也沒和他客氣,直接給了他評委席問他滿不滿意。


    「所以評委大人可以徇私舞弊一下,把票投給我嗎?今年入圍最佳男配的有連續拿了兩屆金梅花男配獎的呂丞,人家壓力好大~」紀由心靠在他的肩頭撒嬌。


    「評委大人因為要避嫌被取消了你們電影參與評獎環節的評審資格,由替補評委投票打分。」


    「又沒有結婚,避什麽嫌?」紀由心裝模作樣。


    「是啊,又沒有結婚,誰知道我拿什麽身份去避嫌。」喻少閑陰陽怪氣。


    ……


    紀由心不說話了,誰能想到楊念玆的本子來的那麽快。


    他剛想辯解兩句,隻聽見煙花的聲音劃破寂靜海邊,五顏六色的璀璨花朵在天邊盛開。


    「看煙花!」


    年輕的愛人臉上止不住興奮,用手指著夜空晃著他的胳膊,喻少閑並沒有抬頭,而是在他眼裏看到了煙花的倒影。


    這樣良辰好景,結婚證沒等到,偷香竊玉總不算過分。


    幹脆把人捏著下巴扭過來,紀由心初始驚訝,意識到喻少閑要做什麽之後順從地閉上眼,兩人在倒影著煙花的海邊,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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