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然。」


    季懷安笑說:「像蕭先生這樣優秀的演員,我也是非常欣賞的,聽說你最近入圍了金蘭獎的最佳男演員,是我該向你說聲恭喜才對。」


    「哎呀!」


    經紀人沒想到他竟然先說了出來,激動得一拍大腿:「沒想到季總百忙之中還抽空關注我們蕭蕭,真是受寵若驚,不瞞您說,這次入圍我們是非常有信心能夠拿獎的,路導的影響力就不用說了,我們蕭蕭這次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


    「不過……」他話語帶了遲疑,看看季懷安的臉色:「您也是知道的,和我們蕭蕭一起入圍的還有《出山》的男主喻少閑,雖然我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您也知道,杜宇聲最擅長運作獎項,萬一有什麽黑幕……」


    他這話出口,包廂忽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就在經紀人額頭都要冒汗的時候,季懷安忽然一笑:「我明白了。」


    他向蕭景洲幅度很輕地點頭:「蕭先生請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什麽黑幕的。」


    「有季總這話我們就放心了!」


    要不是當著季懷安的麵,經紀人一定高興地蹦起來,本來天騏和泡沫的運作要對抗喻少閑十分困難,要是加上紐扣,拿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握住季懷安的手用力搖撼幾下,又讓蕭景洲去和季懷安握手,商業互吹許久,方才離開。


    一出球場大門,經紀人滿臉喜氣洋洋,連珠炮似的停不住:「這下咱們的獎盃穩了。」


    說著勾了一下蕭景洲的肩膀:「走,我請客,就當提前為我們影帝慶祝。」


    「嗬。」


    藍天白雲之下,蕭景洲得意地笑了,眼裏帶著狠意:紀由心這個賤人,自以為攀上了季懷安的高枝兒,我看你要拿什麽跟我鬥!


    頒獎禮前半個月,紀由心正式從《破曉》劇組殺青。


    他的最後一場戲是逃亡的周儀被男主找到,衣衫襤褸躲在破廟的神龕下,因為毒癮發作而神誌不清。


    這場戲難度很高,超出了他從前的表演經驗,而程灰為了能在大熒幕上給觀眾最大的衝擊力,要求他一鏡到底,並且威脅要是不能讓他滿意,等到電影上映就買一堆水軍黑他的演技,讓他在內娛永世不得翻身。


    紀由心上網查資料看紀錄片做功課,觀察毒癮發作的反應,並且提前半個月管理體重,早餐隻喝咖啡中餐是一個雞蛋加少量蔬菜晚餐隻吃酸奶和低熱量水果,每天餓得眼冒金星還要工作,幾次差點昏倒,他本就很瘦,這樣自虐式斷食換來的是開拍前一天終於達到了他理想中風一吹就要倒的狀態,可以上鏡了。


    【解元推開木門,伴隨著「吱嘎」的響聲,頭頂上塵土紛紛掉落,外麵風雪大作呼氣成冰,廟裏的溫度也沒高到哪裏去,殘破的窗欞和屋頂不足以抵抗寒冷,刀鋒一樣的冷氣隨著開門的動作呼嘯著灌進屋裏。


    這是一座百年的古廟,戰亂年代民不聊生,早就無人供奉香火,甚至窗戶和幾座較小的木雕神像都被附近的人家拖回去劈成柴燒,僅僅中間神龕上一尊佛像不知為何還在端坐在那裏,身上彩漆剝落,仍有一雙慈悲的眼睛俯瞰著眾生。


    解元關上門走進幾步,幾隻老鼠被這聲音驚擾窸窸窣窣地鑽回窩裏,一閃就不見了,角落裏散落著幾堆淩亂的稻草,似乎是在這裏容身避風的叫花子的棲身之所,這會兒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


    昏暗的光線裏四壁瞭然,並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唯獨神龕下被一塊看不出顏色的布遮住的桌子下麵還沒有看,然而那實在不像是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大小。


    解元猶豫一下,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顫動聲似乎從那裏傳來,他大步走過去,豁然掀開遮布,一句瘦骨嶙峋的佝僂身體出現在他麵前。


    「周儀?」


    解元眉目一凜,輕手輕腳把人從神龕下麵拖了出來。】


    被強行拖出來過程中,紀由心無意識地不斷反抗,手腳不住抽動掙紮,枯瘦的手死命抓住桌腳,被掰開後又去抓布滿灰塵的地磚,嘴裏發出困獸一樣的嘶吼,青白手指在地上留下長長一道絕望的抓痕。


    【解元終於還是把他拖了出來,雪從破洞的屋頂紛紛揚揚灑落,落在木雕的神像上,也落在周儀衣衫襤褸的身體上。


    解元脫下衣服罩在他身上,試圖想要給他一點溫暖,周儀卻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般不住地痙攣抖動,胳膊死死環住身體,牙齒打著顫。


    他隻好抱住周儀,不讓他更冷,卻聽到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音從周儀口中傳來,解元貼過去聽,那聲音小得幾乎一出口就要飄散:「給,給我,求求你,給我一點……」


    剎那間解元臉色一變,清楚地知道他這是毒癮犯了。


    將人扳過來,他這才發現,周儀枯枝一樣的胳膊上遍布血痕,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很新鮮,顯然是犯了毒癮又得不到滿足時自己抓的,他右手指的中間貫穿著一道長長的疤痕,無力地垂落,那是被他自己用鋼琴蓋生生砸斷的,他一把把人扣進懷裏,嘴唇顫抖:「再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這樣冷的天,紀由心的臉上卻都是汗,之前餓的兩眼昏花在此時的鏡頭下見到了效果,他的下頜尖利,眼窩幾乎都陷進去,青白的一張臉半死不活如同餓鬼,得不到想要的反饋,他猛地掙紮起來,牙齒死死咬著解元的衣襟,幾乎要咬出血來,拳頭髮狠地錘著他的身體,眼裏血絲快要溢出來:「給我,快給我!我要死了!我他媽的要死了你沒看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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