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三樓,大老遠就看到蘇爸蘇媽直挺挺地站在在手術室門口,伸著脖子焦急地望著手術室的門。


    蘇景趕緊安撫他們:「都什麽年代了,生個孩子而已,不用這麽緊張!」


    「怎麽進去這麽久啊?不會出什麽事吧?我右眼皮從起床一直跳到現在。」


    蘇媽忍不住向她傾訴。


    「呸呸呸,盡瞎說,烏鴉嘴!」


    蘇爸瞪她。


    「我...」


    手術室的門嘭一聲被推開,一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哇哇哭著被抱出來了,大家立刻衝過去,孫飛鵬衝到了最前麵。


    「男孩,六斤八兩,爸爸抱著吧!」


    醫生說。


    孫飛鵬剛要伸手,蘇母立刻把他擠到一邊,說:「孩子給我!」


    剛出生的小嬰兒跟個小貓似的,紅紅的小臉皺巴巴的,閉著眼睛哭得正起勁,聲音無比嘹亮。


    孫飛鵬不敢和蘇母爭,眼巴巴地看著,搓著手激動地說:「到底是小子,不一樣,聽聽這聲音,以後一定是個幹大事的主。」


    蘇景雖然也很興奮,卻並不覺得能從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身上看出這麽多東西。


    她問醫生:「產婦怎麽樣?」


    「順產,但是撕裂了,正在縫合,你們先把孩子送回病房吧。」


    醫生交待完又匆匆進去了。


    蘇母抱著孩子要走,孫飛鵬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珠子一直沒離開過孩子。


    蘇景心軟,把孩子抱過來遞給他,說:「你抱抱吧,不過孩子太小,身體軟,你會不會抱?」


    「他有什麽不會的,不是剛生過一個嗎?!」


    蘇母沒好氣地說,但到底沒攔。


    孫飛鵬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左看右看,像捧著一個稀世珍寶。


    手術室門突然被推開,有人沖了出來,說:「產婦大出血,正在搶救,直係家屬是哪位?簽個字!」


    蘇母兩眼一黑,搖搖晃晃就要往地上倒,一直沒說話的陸昊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孫飛鵬把孩子往蘇景手裏一遞,急急地說:「我來簽字!」


    「還輪不到你!爸,你來簽,快,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


    蘇景努力穩住大局,蘇父把字簽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也心慌意亂得不行。


    蘇景說:「產婦大出血也常見,醫生會處理好的。孫飛鵬,你和咱爸把孩子送到病房,我在這裏守著。」


    「你們去吧,我得在這裏守著蘇虹。」


    孫飛鵬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蘇景沒再勉強,抱著孩子回病房安置,陸昊遊扶著蘇母跟在後麵,一路柔聲安慰:「沒事的阿姨,放心,咱們先去休息一下。」


    蘇景安排好孩子,對陸昊遊說:「我爸媽現在六神無主,你在這裏盯著點,我去看看我姐姐。」


    轉身要走,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麽,差點栽地上。


    她何嚐不怕?不過強撐而已。


    陸昊遊趕緊扶住她,重重地捏了捏她手心,說:「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現在的醫學手段。」


    蘇景臉色略緩,勉強沖他笑笑,說:「我知道,這裏就拜託你了。」


    蘇虹的情況很不好,孩子生出來後她的胎盤和子宮粘在一起,醫生隻好去掏,沒想到血嘩啦全湧出來了,好在醫生有準備,趕緊輸上血,但她情況兇險,一直沒止住。


    偏又雪上加霜,輸到 1500 毫升時血庫突然告急,蘇景趕過去時,孫飛鵬正在抽血,他血型和蘇虹一樣。


    他頭靠著椅背,臉色發白,嘴唇微顫,緊張又忐忑。


    蘇景心一軟,那一刻,過去的恩恩怨怨突然變得沒那麽重要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蘇虹千萬別有事。


    時間一分一秒艱難地過去了,他倆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沉默地等著,此時此刻除了等也沒有別的選擇。


    終於,有醫生出來告訴他們,蘇虹的血止住了,正在縫合。


    蘇景的心回到了肚子裏,背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孫飛鵬更甚,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嘴裏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你去看孩子吧,告訴我爸媽我姐沒事!」


    蘇景說。


    「你去吧,我得守住你姐!」


    孫飛鵬擺擺手


    蘇景隻好離開,走了幾步又回來看了一眼,心中五味陳雜,人性真的很複雜,孫飛鵬的心裏倒底還有個蘇虹的位置。


    蘇虹恢復得很快,住了一周的院就回家了。她沉浸在新生母親的喜悅中,母愛爆發,不知道怎麽稀罕孩子才好,蘇母一直在她身邊陪著,還請了月嫂,月子坐得舒舒服服的。


    孫飛鵬時不時來看,又送錢又送東西,經這一番後,蘇虹已經能心平氣和地麵對他了,孩子的東西都留下,錢和其它的堅決不收。


    她說:「我想通了,不管咱倆怎麽樣,你始終是孩子的父親,我沒權力剝奪他擁有父親的權利,你以後可以來看他,但必須提前定好固定的時間,你自己把家裏的事搞定,隻要那個女人到這兒鬧一次我就翻臉。」


    「放心,你放心!」


    孫飛鵬好不容易得了她鬆口,趕緊下保證。


    「行了,你回去吧!」


    蘇虹扭過頭,不肯再看他。


    孫飛鵬不敢惹怒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她現在不像以前那樣罵他詛咒他折騰他,平靜得像湖水一樣,他卻更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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