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頌聲目光垂落下來,淡淡道:「不用了,你浪費掉吧。」


    安酒笑了笑,收回手,低下頭咬了一小口桂花糕。


    分食這種事本來就很親密,安酒簡單試探,簡頌聲也爽快地拒絕了。


    兩人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後來的話題也逐漸脫離了學術,開始聊起了閑話,又問安酒名字為什麽叫「酒」,是不是很會喝酒。


    「不算特別能喝,倒是喜歡品酒,」安酒歪頭,問,「簡同學呢?」


    好友先開口:「簡頌聲就算了吧,一杯倒的貨色,都不配拿到這張桌上來說。」


    安酒垂眸,原來現實世界裏的簡頌聲也是這麽不能喝。


    他們又說起安酒的書店,談及咖啡時,安酒瞥一眼簡頌聲:「我倒是請過簡同學來我的書店裏嚐嚐,但是他說路程太遠了。」


    「啊?」其中一個好友問,「安酒的書店不是在你回家的路上嗎?」


    安酒:「?」


    他立刻看簡頌聲,怪他:「你騙我。」


    簡頌聲臉上沒有被人戳破的窘迫,靜靜喝了口茶,解釋:「以前住那條路上,現在畢業季住在父母家,比較遠了。」他抬眸,盯了好友一眼,那人便轉轉眼珠收聲了。


    「好吧,」安酒問,「那你還會搬回去嗎?」


    「暫時沒有打算。」簡頌聲說。


    安酒聳了聳肩,沒灰心,隻說:「那大家有空來看書喝咖啡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我親自做給大家喝。」


    飯局很快散了,安酒喝的有點兒微醺,走出來時不小心左腳絆右腳,趔趄了一下,被簡頌聲伸手扶住。


    「謝謝。」安酒站穩了,問,「你們都回學校嗎?」


    「我送你回去。」簡頌聲說,「你家住在哪兒?」


    安酒當然樂意之至,當即自報家門:「觀城……悅庭。」


    簡頌聲握住他的手忽然緊了緊,但很快便鬆開了,扶安酒上車。


    窗外車輛川流不息,安酒偏頭看著,低聲問:「簡頌聲,你以前和書店順路,有見過我嗎?」


    「沒有。」簡頌聲說,「我騎自行車出行。」


    安酒有些失望,但想想這隻是自己和簡頌聲見的第二麵,他對自己不上心也是正常的。


    隻是酒勁兒上來,他不想讓簡頌聲置身事外,好像隻有他一個人苦惱般。


    「你今天為什麽帶我來吃飯,」安酒回頭,抓著他的衣擺,慢慢地問,「他們好像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簡頌聲:「不是你非要我帶你去食堂嗎。」


    「你也可以不管我啊。」安酒閉著眼睛,又慷慨道,「好啦,我不問那麽多了,謝謝你今晚請我吃飯。」


    車在拐彎,有些顛簸,簡頌聲虛攏了他的肩,讓他不要東倒西歪。


    「我到家了。」安酒推開車門,也不知道簡頌聲會不會送自己進小區,幹脆吧唧一下摔在地上,逼得簡頌聲從車上下來。


    簡頌聲攬起他一邊胳膊,叫他「小心腳下」,安酒就幹脆斜斜依在他身上,說:「我好像高估了我的酒量。」


    不知道戳中簡頌聲那裏,他輕輕笑了出來。


    「幹嘛笑我。」安酒問。


    簡頌聲扶著他往小區裏走:「你以前都這樣追人的嗎。」


    安酒立刻頭也不暈了,說:「我以前哪裏追過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簡頌聲問,「你住哪棟?」


    「15棟。」安酒說。


    簡頌聲扶他往裏走,安酒問:「那你被人追過沒?」


    「有吧。」簡頌聲說。


    「幾個啊?」安酒問。


    「沒幾個。」


    安酒嘟囔:「小氣鬼,都不肯說。」15棟很快就到,安酒問他,「你要進來坐坐嗎?」


    「不了,你早些休息吧。」簡頌聲說。


    安酒走了兩步,又回頭:「我的車停在你們學校外麵的停車場了,明天我還得過去一趟。」


    「嗯。」


    「那,你明天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安酒問。


    簡頌聲說:「明天起我要出外旅行一趟。」


    「和誰?」安酒問。


    晚夜蟬鳴聲漸緩,風一吹,也不顯得煩躁,圓月高懸,小院門口的夜燈印出二人並肩而立的身影。


    「這好像和安先生沒什麽關係。」簡頌聲說。


    安酒嘆氣,隻覺得現實世界裏的簡頌聲比任何一個世界的都要難追。


    「行吧。」他轉身,「那我先回去了。」


    他打開門,換鞋以後還是不忍心,回頭朝簡頌聲看過去。


    隻是那門口夜燈下,已經沒有人影了。


    安酒一口氣順不過來,壓著玄關的鞋櫃用力捶了兩下。


    真是油鹽不進!


    他在客廳裏繞著走了幾圈,隻覺得自己最近是魔怔了,分明他在填空世界裏也隻喜歡過作為影帝的簡頌聲,現在這人不過是一樣的長相,一樣的聲音,和任何一個世界的簡頌聲都一樣。


    莫不是已經被那破世界pua了,出了填空世界都還想刷簡頌聲的好感度。


    安酒一下躺進沙發裏,仰頭思索著,自己追簡頌聲到底是為了什麽。


    何況簡頌聲對自己也無意。


    他輾轉反側,就像吃了一口用美味醬汁絆過的過敏物,吞下去又不舒服,不吞下去又嘴饞。


    不然就給自己個痛快,權當沒有簡頌聲這人,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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