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老闆,你看我像是會調酒嗎?」


    「算了,我自己出去喝吧。」安酒起身,目光掃到那台筆電,手掌一壓,將他關上了。


    沉默地習慣了整整五天,安酒逐漸回到原本的生活軌跡。


    之前,他想過自己回到現實世界會做什麽,應該是要有一場盛大的慶祝的,然後在家狠狠休息幾天以後將書店重新打理一番。


    後來漸漸的,他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夠回到現實世界了,取而代之的是疑問,思考,下個世界會遇見怎樣的任務。


    如今驟然回來,腦海中的記憶卻揮之不去。


    上個世界裏,在遊樂場開槍一定是有預謀的,背後之人的目標是自己還是簡頌聲。


    難道是司法官那一邊的人?


    簡頌聲如果知道,他這麽義無反顧地保護他,隻是為了離開,會不會後悔為他流過眼淚呢。


    他想了一會兒,又覺得過於徒勞,仿佛看完一部電影還在鑽研沒有答案的問題。


    倒不如大步往前。


    他再也沒有打開那條帖子,也沒有追問帖子裏的其他人是否和他有同樣的經歷,論壇的網址被他移出收藏夾,瀏覽記錄也一併刪除。


    安酒繼續過起了他收租狂加書店老闆的悠閑生活,一切都平靜地重啟著。


    隻是有天走到家門口時,他突然想起第一個世界的夜裏,簡頌聲問他住在哪裏。


    他報錯了地址,報的是這個別墅小區的位置。


    安酒不由失笑,但很快抬步走上階梯,回家。


    什麽都沒有改變,安酒每日在自己的固定座位上聞著咖啡的香氣,隻是在看書和打盹兒的日常活動中,加入了新的愛好。


    看電影。


    書店裏又進了一批新書,店員問安酒要不要像往常一樣留下來一起整理,安酒仰頭看著頂天立地的書架,有片刻的失神。


    「要是這裏有個落地窗能看到山景就好了。」


    店員錯愕:「啊?」他及時打斷老闆異想天開,「看山景有點難了,南城是沿海城市誒。」


    安酒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瞎說的。」他放下書,「這批我不整理了,你們慢慢弄吧。」


    「好。」


    安酒走出書店,燥熱的暑氣瞬間蔓延全身,他站在門外用力做了深呼吸,決定給自己放個假,找個地方深度遊一段時間。


    一成不變的生活總是多愁善感,幹脆用一段新的記憶覆蓋。


    他蹦了蹦,回去做攻略。


    「您好。」


    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安酒腳步一頓,剎那間仿佛回到了某個時空裏。


    他不確定,不敢轉身,盡管腳步已經挪動。


    「您好。」身後人再次打招呼。


    安酒小心地抬眸,從書店門口的自動感應門玻璃上,看見印出的反光。


    那麽熟悉的一張臉。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淡忘了,可怎麽會又這樣輕而易舉地出現在麵前。


    安酒小心控製呼吸,緩慢地轉過身來,兩次想開口,都沒說出話來。


    「不好意思,我想問下您是這家書店的老闆嗎?」


    安酒木愣愣地點頭。


    簡頌聲便彎了彎嘴角說:「我在網上看到帖子,從書店的照片裏發現這裏有一本二手的《潮憑》,所以特地過來。」


    「啊。」安酒側過身,「你進去自己找找吧,在二手書專區。」


    簡頌聲點頭,禮貌地從他身邊走過,安酒三魂丟了七魄一樣,跟著他的腳步走進店裏,直到簡頌聲去找書,身影消失在書櫃之後。


    一瞬間腦海中冒出許多種想法,安酒甚至試探性地叫了叫二狗的名字,發現無人應答。


    不是新世界,也不是新任務,他是真的回到了現實世界。


    而且這個世界也存在著一個和簡頌聲長的一樣的人。


    他按著桌角,鼓起勇氣去靠近。


    二手書區沒人,隻有簡頌聲正蹲在地上翻閱。


    安酒故意發出腳步聲,那人才抬起頭來看他。


    「你——」安酒問,「你找到書了嗎?」


    簡頌聲舉了舉手裏的書:「找到了,正好又看到其他的,所以再看看。」


    「哦。」安酒打量他的穿著,背著書包,盛夏裏穿著簡單的t恤和短褲,像是個學生。


    他幹脆也蹲下,隨便撿了本書出來,問:「你是南大的學生嗎?」


    「算是吧。」簡頌聲說。


    「『算是』是什麽意思?」安酒問。


    簡頌聲看他,臉上掛著友善的笑意,解釋道:「剛結束博士生涯。」


    「哦,難怪你喜歡看書。」安酒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說名字的話會打折嗎?」簡頌聲把手裏的書和那本他要的《潮憑》合在一起,「麻煩您了,我要這兩本。」


    安酒眼睫顫了顫,接過:「前台結帳。」


    他們一同出去,結帳以後,簡頌聲拎著袋子:「謝謝。」


    安酒遲疑地點點頭,等他走遠了,安酒才反應過來似的,拉開門往外跑。


    「你叫什麽名字——」


    可是簡頌聲已經不見了。


    街道左右兩邊又走了兩遍,也沒有找到簡頌聲的身影。


    安酒失魂落魄地回來,目光掃了一圈店裏,不敢確定簡頌聲是不是真的出現過,還是他出現了幻覺。


    「老闆,你怎麽啦?」店員給他遞了紙,安酒一邊擦汗一邊問,「剛才那個學生……不是,剛才那個人,買了兩本書,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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