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真麻煩。」


    驟然拉長的窈窕身形越過石像,袖擺揮起落下,石像轟然碎裂,化為一地灰燼。


    魔衛倒下的後方便是地宮最深處的一處囚室,青年男子雙目緊闔,盤腿而坐,外麵發生的事似乎並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樓觀玉?」女子身形徑直穿過玄鐵所製的囚門,雙手輕闔,咯咯一笑:「不愧是他的人,心性不錯。」


    聽著陌生的聲調,樓觀玉睜眼,但見來人頂著『餘菓菓』的麵容身量卻高出不少,頓時眉峰輕蹙,「你...不是岑歡,你是何人?」


    「你既知曉個中緣由,那他怎沒告知本君是何人?」女子繞至其身後,言辭清晰:「本君是他的...夫人吶。」


    樓觀玉眉心皺得更深,「仙尊從未說過他有道侶,你究竟是何人?岑歡又在何處?」


    似是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女子並不惱,道出樓觀玉潛藏在心底鬱鬱不得的目的。「你想救回樓觀月等一眾樓家人。」


    「你...!」樓觀玉可以確定眼前女子絕非仙尊的夫人,但也應是極為了解他之人,起碼他們之間的目的有共同之處,如是想著,他抿唇又道:「樓某之事自有仙尊的承諾在先,便不勞煩尊駕費心...」


    「嗯,你可知天絕穀幻境究竟在何處?」


    樓觀玉氣息一岔,藏於袖間的手掌倏而收緊,「你...知道!」是肯定的語調。


    「你是聰明的孩子。」女子笑道,「本君可將他們絲毫不損地送回樓家。」


    「兄長...難道幻境是在你...」樓觀玉瞳色愈深,聲音發顫,蘊藏著對久別之人難言的思念之意。


    「噓,本君點到即止。」纖細修長的指尖抵在殷紅的唇瓣,女子點了點唇珠,一切不言而喻。


    「尊駕...要我做什麽?」樓觀玉眸光變換,自己久尋不得的東西就在眼前,若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你該知曉要將岑歡這個贗品送入魔宮以次論好是我央他所為。」女子直言,「隻是本君與他的目的不同。」


    女子挑眉:「本君猜...他令你假意被俘,是想讓你將餘菓菓帶出魔界,可對?」


    「...是,仙尊是有此意。」樓觀玉喉口微哽,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您...要我做什麽。」


    「哦,那本君與他相悖。」


    「本君呢。」女子冷笑吟吟,殷紅的唇瓣一字一頓吐出冰冷的字眼:「是、要、她、的、命。」


    「餘姑娘她本性純良,修為不高,並不會妨礙您與仙尊的謀劃。」樓觀玉抿著唇,壓抑著情緒,望進女子淺淡的眸中:「況且、她即將與魔尊結為連理,不會妨礙...」


    「哦?看來你是知曉他對她的情意。」女子作若有所思狀,睨了他一眼,語調漸冷:「本君若說...」


    「她擋了本君的大道呢?」


    「樓觀玉,本君不是在同你商議。」女子拾步走向囚室門側,意味深長道:「想想樓觀月,想想樓家。」


    「孰重孰輕。」


    四字重逾千斤,樓觀玉思及少女燦若暖陽的笑靨,艱難地閉了閉眼,喉結滾動。


    「我...明白了。」


    ......


    女子抽長的身形在踏出地宮時,陡然變回原樣,往來的魔侍如若未見她。


    忽而,秀眉緊蹙,長指撚著一枚燃燒的傳訊符。


    「星君大事不好!神女於昨日醒後鬧著要將神殿拆了!」


    女子遙望著議事殿方向,眸光晦暗,冷聲嗬斥:「她又在鬧什麽?」


    那方停頓一息,慌亂道:「神女她...她說要見她的道侶...那名魔族...」


    「真無藥可救,死了一個長蕪,又跌在區區魔族身上。」女子忍著勃發的怒氣,沉聲道,「告訴她,若想令那人活著,就按我吩咐的做。」


    「是。」


    「等等,狐靈是否歸位?」


    「稟星君...狐靈已於幾日前回到神殿,歸於肉身。」


    女子轉開視線,撚著傳訊符一角輕攏慢撚,語氣愈發陰寒:「讓狐靈盯著她,勿要懷壞我事。」


    「是。」


    *


    極北之地,罔山。


    此地超然五州之外,入目皆是一片白雪皚皚,氣溫極低,常有混雜強勁靈力的雪暴出現,大乘以下的修士若步入此間地域,恐有性命之危,故而常年不會有修士來此。


    「這是...何物?」男子一襲素白層疊錦袍,幾乎與白雪融為一體。


    瘦削的手中執著一枚散發著微光的紅褐色物件 ,隨著他飄然落地的動作,其光芒逐漸大盛。


    白衣男子懸於積雪之上,浮空站立。


    但見紅褐色物件光芒不減,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微蜷,手心凝聚靈氣,對著眼前看似無物的空地拍去一掌。


    深有兩尺的雪層自下而上炸開,露出一方詭異而複雜的獅首蛇身紋路。


    他握著物件的手掌顫抖得不成樣子,被他壓製在手臂處的魔氣與獅首蛇身的紋路交相呼應,很快,魔紋蔓延至脖頸。


    「嗯—」男子一聲悶哼,靈力與魔氣交互作用,幾乎要將他的身子撕裂。


    古越族。


    當真是古越族的族紋。


    他的身子如同被一冷一熱的冰與火拉著,情緒險在失控邊緣。


    「滴答。」


    他掙紮著劃破手腕,殷紅的鮮血爭相湧出,落至獅首蛇身的紋路上,如同幹涸的荒漠久逢甘霖,一陣堪比劈山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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