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西拉臉上風情萬種的麵具隱約有些開裂。


    琴酒則沉著臉站起來,大跨步上前,幹脆利落地一掌劈向了少年後頸。


    但是舉著酒杯暗中觀察的諸星大清晰地看到, 在對方的手即將碰到少年肌膚的時候, 突然停滯在了半空,不得寸進,仿佛那裏存在著什麽他看不到的東西,阻礙了動作一般。


    很好, 喝醉了還記得把無下限打開, 至少不用擔心有什麽安全問題。


    琴酒瞪了五條悟一眼, 少年咧著嘴對他笑,笑得眉眼彎彎。


    跟個傻子似的……銀髮青年心道, 轉而一把扛起少年,往沉默端坐的黑色長髮青年身上一扔, 命令道:「你負責把這個酒鬼送回家。」


    諸星大震驚地接住了滿懷的空氣。


    這並非是一個形容,而隻是單純地闡述事實。這名白髮少年周身似乎環繞著一圈看不到的空氣防護罩,隔絕了他與周圍的一切。自己的手像是被迫懸停於空中,又能切實感受到對方重量帶來的壓迫。


    這是……什麽?符合任何已知的科學原理嗎?


    「怎麽樣?很有趣吧?」西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姿態優雅地朝他舉起了手中的紅酒杯, 「這可是我們組織裏寶貴的小怪物呢。」


    「西拉。」琴酒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無論有多少疑問,現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時機。


    「那我先告辭了。」諸星大收斂起心神,按住懷裏手舞足蹈試圖掙脫的五條悟,以攔腰的姿勢將他抱起,起身往外走去。


    「你這個針織帽、倒黴鬼、碰瓷王,快點放老子下來!」超級長條的大白貓不安分地在他懷裏翻滾著,似乎隨時都會一把往他臉上撓過來。


    諸星大一邊手忙腳亂地轉換手部位置防止他掉下去,一邊加快腳步:「利寇大人,我送你回來。」


    「我自己會走!」


    「利寇大人,請安分一點。」


    「不但會走,還會飛!」


    「……再亂動的話,我要抱不住了。」


    兩人沿路展開了一場雞飛狗跳的自由與約束之爭。


    等他以一種隨時都會解體的奇怪姿勢抱著少年勉強走到了室外時,麵頰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汗珠,頭頂的針織帽也不知什麽時候不知所蹤了。


    夕陽餘暉中,那雙視覺衝擊力拉滿的璀璨藍眸被直接曝光在陽光下,明顯往他懷裏躲閃了一下,少年似乎想起了什麽,終於安靜下來,委屈巴巴地控訴:「是誰偷走了老子的墨鏡?那是我最喜歡的墨鏡,限量的!」


    青年對他突然冒出的類似撒嬌的話語措不及防,臉上短暫空白了一下,硬梆梆地安慰:「可以再買副新的。」


    「都說限量的了。」少年垮著小貓臉打了個哈欠,往他懷裏又縮了縮,連眼睛都閉上了。


    突然,諸星大腳步驟停,沉穩內斂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怔愣神色。


    他的手指……


    觸及了實物,細膩的肌膚和細軟的毛髮。


    ——兩人間微妙的空間隔膜,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不見了。


    諸星大將少年安置進自己車子的副駕上,細心地拉好保險帶,然後蹙著眉頭坐到了駕駛座上。他似乎因為未知的原因,被莫名其妙被賦予了些許信任。


    這種事情脫離掌控之外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他習慣性地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打火機在指間反覆開合了幾次之後,又收了起來,將煙重新放了回去。


    「利寇大人,可以告訴我貴府的地址嗎?」


    白色的羽睫在少年臉上微微扇動,然後不是十分情願地掀起了一條淺藍色的縫隙。他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還是老老實實報出了一個地址。


    諸星大謹慎地重複了一下這個地址,跟他二次確認。


    但這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希望這個地址是對的。


    諸星大踩了一腳油門,幹脆地發了動車子,邊開車邊思考著方才的一切,隱約察覺到這個跨國犯罪組織最大的秘密可能就係在這個少年的身上。


    他距離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


    而此刻的五條宅內,正在上演幼馴染之間的鬥智鬥勇。


    「你傷都沒好,還是多休息吧。」蘇格蘭伸手,企圖合上波本的筆記本。


    波本趕緊帶著吃飯的傢夥,騰挪了一個身位:「別別別,我得盡快查清朗姆花錢請來的那個保鏢的資料。那個叫伏黑甚爾的傢夥很危險。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有在官方檔案裏查到他的任何信息。」


    「是出於擔心五條君嗎?還是出於坑了對方的愧疚?」蘇格蘭的語氣溫和,但話語中的內容卻並不客氣。


    「是一回事。」金髮青年紫色的瞳孔放軟,十分無奈。


    世間本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在麵對犯罪組織成員時尤其如此。如果五條悟不是被迫加入,又保留著善良的天性,他根本不會在對方身上投注一絲一毫的情感——不管是擔心,還是愧疚。


    蘇格蘭何嚐不明白這點,無奈笑笑,削了一個蘋果遞過去。


    對方接過蘋果直接咬了一口,卻不幸因此牽動了臉上的傷口,齜牙咧嘴地「嘶——」了一聲,幾乎要懷疑自家幼馴染是在幫五條悟出氣,但他沒有證據。


    「五條君把品諾塔吉和那個伏黑甚爾叫做天與咒縛,似乎是咒術界的一種術式天賦,在□□強化上頗為突出。」也正因如此,他才被品諾塔吉按著打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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