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出了柳太傅通敵叛國一事,如今右相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妥妥的奸佞啊。


    柳太傅就是他害死的,他怎麽還有臉來?


    短暫的震驚後,唾罵聲猶如潮湧拍打風凝夜等人的後背。


    放眼望去,一個個目露凶光的傢夥憤恨地凝視他,風凝夜有種羊入狼群的錯覺。


    他們是真的想手撕了他。


    偏偏他地位非同尋常,身邊有強壯侍衛守護,麵對他的無聲挑釁,眾人是恨得磨牙,卻又無可奈何。


    又氣又憋屈。


    看到別人不開心,風凝夜就開心了。


    出門時被砸的鬱悶消散無蹤,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多了幾分期待。


    「各位,本官沒來遲吧?」


    待在府內免受擁擠的各位大臣或是冷哼鄙夷,或是避開他的視線。


    他所過之處群臣避退,轉眼腳下出現一條直通靈堂的路,也讓風凝夜看清了路的盡頭。


    柳家人,太子宋時景,武英帝身邊的大太監張肅……


    「你就是風凝夜,他們口中說的右相?」


    行至靈堂前,柳家人後方走出一穿麻戴孝的姑娘,柳葉杏眸,瓜子臉,滿臉憔悴,眼眶浮腫,身子弱柳扶風,好似風一吹便會倒下,可見是傷心過度之象。


    此刻她倔強地站在他麵前,傲然挺立,再次顫聲道:「你害死了我祖父!」


    風凝夜靜而不語,眼底無甚波動。


    「我祖父一生清譽,憂國思民,從未做過背叛樑國之事。因為你,他背上叛國的罪名;因為你,他本該安享晚年卻死在獄中;因為你,我們柳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分崩離析!」


    柳舒顏崩潰怒斥:「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就滾,別出現在我家,髒了我家的地方!」


    「小姐。」


    「顏兒……」


    柳家人呼喚,擔心風凝夜突然發瘋,傷害了她。


    「柳姑娘,冷靜。」大太監張肅出聲提醒。


    其他人雖不敢說話,但背著風凝夜,給柳家人使使眼色還是能夠做到的。


    在這一刻,好似所有人都站在了柳家人身邊,而風凝夜成了禍國殃民的惡人。


    風止,雪停,雲散,天晴。


    縷縷金光灑在風凝夜身上,他整個人變得神聖不可侵犯,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悲憫地俯視人間。


    許久未動的他抬起眼簾,笑了。


    第八章 誰是兇手


    「劉姑娘此言差矣,本官為何會滿意?」


    柳舒顏柳眉輕蹙,基於柳家良好的家教,她沒有打斷他說話。


    「本官來京城不足半年,因身體緣故不能經常外出走動,與柳行之僅有兩麵之緣,並無過多交集,亦未發生口角之爭。他因罪而死,本官隻感到惋惜,怎會滿意?


    柳姑娘說本官才是害死你祖父的真兇,承蒙姑娘抬愛,看得起本官,本官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無奈。」


    風凝夜嗓音溫潤,若夏日林間泉水叮咚,若冬日風鈴旋轉輕吟,不經意間撫平人心中的暴躁情緒。


    他看著及笄年華的姑娘,耐心解釋:


    「柳姑娘,柳行之是如何入獄,如何被定罪,如何被賜死的,一步步皆有記錄可查。


    今日諸位都在這兒,正好給本官作證,免得某些人抓著本官不放,言稱是本官冤枉了好人。」


    眾人麵麵相覷,惶惶不安時,風凝夜提高嗓音問:「各位,十一月二十五日,舉報柳行之的信於早朝後由柳家蘇姓長工送到刑部,親自交由本官手上,對否?」


    身後,有刑部官員膽戰心驚應答:「對。」


    「各位,本官接到舉報,封鎖消息,即刻進宮向陛下稟明。陛下言,當嚴肅處理,後本官奉命帶兵搜查柳府,從柳府書房牆壁暗格內找到帶鎖的匣子,匣子內裝有近三年來,柳行之與羌奴人的書信往來,其中涉及樑國方方麵麵的信息,對否?」


    這次,風凝夜直接看向張肅總管和柳家人,笑意不達眼底。


    「說話。」風凝夜命令道。


    柳家人互相交換眼神,最後還是由柳舒顏出麵,「你說在柳家搜出證據,沒錯,可是……」


    風凝夜抬手製止她的話,視線移向張肅,「張總管,您的答案呢?」


    見他執著,張肅嘴唇動了動,牙疼道:「右相大人,事情已經過去了,您又何必和他們費力解釋呢?」


    「要說清楚的。」指尖點了下右眼尾的紅痕,「本官可不想哪日出門被人砸死。」


    他們這才發現,風凝夜眼尾的異樣,聽他的語氣,是被人砸的,恰好躲開所以沒受太嚴重的傷。


    靈堂角落裏,一直低頭沉思的宋時景悄然抬頭,看到那抹紅痕,心頭萬般滋味複雜。


    他受傷了?來的路上?


    「張總管,那日本官與陛下談話,您就在一旁。」風凝夜提醒,張肅見勸不動,僵硬地點頭,「右相大人說的對,咱家糊塗了。」


    風凝夜頷首,繼續說:


    「證據搜查完,本官命人仔細檢查,並比對了柳行之的字跡,確認無誤後上呈給陛下。人證物證俱在,陛下震怒,抓柳行之入詔獄,嚴刑審問。


    柳行之親口承認與羌奴人有書信來往,但拒不承認通敵叛國,陛下對他十分失望,於臘月初五,賜其毒酒,留其全屍,懸於北城門七日,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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