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署為何物?林師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劉景瑉。


    「回頭再同你解釋。」劉景瑉看出他的不解,壓低聲音耳語道,「我們且得攔著點她。杜雲中雖然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但也不能就這麽被人殺了。」


    說著劉景瑉跨步跳上二樓木桌,手揣在懷裏的扇子唰地打開:「西南署?天雀傳人何時涉及中原事了?」


    姑娘柳葉眉一橫,對劉景瑉的出現表現出明顯的不悅:「怎的又是你?」


    劉景瑉脫口而出:「想同漂亮姑娘聊天,也是人之常情罷。」


    幾步開外的林師指尖一僵。


    「讓開。」小曲兒姑娘今晚第二次言此,「西南署清理叛徒,何時要徵求他人同意了!」


    西南署這個詞,林師有所不知,但劉景瑉幾年間行走江湖卻聽說不少。


    西南署自稱天雀神傳人,乃鮮少涉足中原地區的西南民族,署內無視大齊律法,自承一派規矩。


    而長安城頭的通緝榜上頭的重磅通緝令,三個來自西南署,所殺皆為朝中要臣,所用皆為月牙彎刀。


    這彎刀便成了西南署的代表。


    西南署門人武功極高,人數稀少,就算大理寺同禦史台聯合,迄今為止抓住的,也未超過三個。


    而江湖上流傳最廣的,也是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西南署一派隻憑本心出手。但凡為他人效力者,一律視為派內叛徒,不止此人會被處理,連攜效力對象也會慘遭格殺!


    於是西南署的名字鬧得許多官員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了刀下冤魂。但於百姓口中,不知怎麽的,西南署漸漸流傳成了劫富濟貧,專除惡黨的江湖義客。


    今日終是一見。


    她的飛刀同劉景瑉先前向他展示的那枚一樣,林師注意到,手掌大小的月牙彎刀,上麵的圖騰形製大抵相似,若是劉景瑉並未對他隱瞞,那假半仙十有八九便是此人殺的。


    她暗地裏殺了假半仙,留下一枚彎刀,又要選在在大庭廣眾下刺殺杜雲中,可青樓人多眼雜,更不便行事。


    趁亂行事?倒也講得通順。


    ......


    另一邊癱在軟墊上的杜雲中可被嚇得半死,原先懷中的那群鶯鶯燕燕早就尖叫著做鳥獸散。他那張堆滿脂肪的臉上皮膚被彎刀擦過,擦出一個小口,正滲出絲血,疼得他趴在地上嗷嗷直叫。


    此刻劉景瑉一手搖著扇子,另一隻手穩穩搭在後腰的劍柄上,作蓄勢待發,他沖小曲兒道:「若是我說我要護著這姓杜的,就不可能讓你殺了他。」


    小曲兒壓根不欲多言,下一秒月牙飛刀淩空而至,劉景瑉抽手霍然出劍,白光閃過,叮叮兩聲擋下飛刃。房梁緩垂下的紅帳暖紗更是應聲而墜,飄然落地。


    他右腳後撤一步:「怎麽,西南署無辜之人也殺?」


    小曲兒姑娘冷哼一聲:「包庇者,也算無辜之人?」


    他朝林師使了個眼色。林師瞭然,在後方緩慢撤步靠近杜雲中,見他還一副看呆的模樣,提起他後衣領,低聲吼道:「跑。」


    杜雲中「啊!」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像是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住林師的手腕,大喊:「小兄弟救我!」


    這一喊,小曲兒原本被劉景瑉扯住的目光瞬間掃向杜雲中。


    林師迅速提住他的衣領,扯著他往樓梯口,三步並作兩步,爾後往下一扔。


    「啊!」


    杜雲中就踉蹌地連滾帶爬下了樓。


    剛滾到樓梯口,一片飛刃「唰」地殺來!


    跟在後麵下樓的林師眼疾手快,拎住他後領向後後一猛剎!那彎刀擦著杜雲中的鼻尖飛過去,穩穩釘在了牆上。


    杜雲中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清風樓那價值不菲的繡毯上,眨眼間地毯濕了一片。


    劉景瑉緊跟著從二樓闌幹上一躍而下,閃身擋住小曲兒靠近杜雲中方向的路,趁其不備一拉林師手腕,喊道:「長兮,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劉景瑉拉著林師往清風樓外沖,林師拽著杜雲中的後衣領往前拽,杜雲中在後麵一個跟頭接著一個跟頭:「莫拽了,莫拽了,我自己跑!」


    小曲兒緊隨其後輕功踏上房簷,如夜中鬼魅般跟在身後,手中甚至在呼呼作響。四個人一路疾馳,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麵,街巷的行人紛紛避讓開路,姑娘們尖叫著往後躲,一時間連路兩邊懸掛的紅燈籠都跟著搖晃起來。


    「這邊!」兩人拐入一條小巷子,劉景瑉回頭看了眼身後氣喘籲籲的杜雲中,「嘖」了一聲:「他怎得跑這樣慢!」


    此時,遠處追來的小曲兒姑娘突然緩緩停下腳步。


    「不,不追了?」


    三個人躲在牆角陰影處,杜雲中拄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她不追了。」


    劉景瑉摺扇啪地敲向他腦門:「噤聲。」


    隻見她的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身著烏色氅衣,亦用金屬麵具掩著麵,似乎隱在夜色中,又似同這燈火街道格格不入。


    她緩緩踱步靠近他,爾後俯身拄地單膝行禮:「主上。」


    那人點點頭:「不用追了,走吧。」


    ...


    「多謝,多謝二位大俠相助。」杜雲中癱坐在地上,氣已經漸漸緩勻了。


    林師站在一旁,衣下擺因為跑動濺上些許泥濘,他低頭瞧了瞧,也未在意,反倒給劉景瑉瞧見了去:「怎麽,衣服跑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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