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森然的泛著幽幽青光的眼睛,注視著門內。


    望著不肯離去的烏鴉,白林大致猜到了。


    城主府內到處都有光亮,唯獨這間院子沒有。


    小火花在前麵漂浮,照亮了屋內慘景。屋內橫七豎八的屍體倒了一地,全是小孩的屍體,男孩女孩都有,年齡都不大的樣子,屍體都腐爛了,有的被烏鴉啃食了,有的爬滿了蛆蟲。


    這裏沒有床、沒有任何取暖的東西,甚至也沒有食物。


    這些孩子很瘦弱,但不是長年造成的,是最近沒有食物才會消瘦,在那之前一直有人給他們送食物,可在某一天不知為何,緊閉的房門沒有再打開,更沒人給他們送食物。


    他們是活活餓死的。


    這些孩子是誰,是蕭濯把他們抓來關在這裏的?蕭濯為何要把他們關在這裏?


    還有,蕭濯現在人又在哪裏?


    忽然,一隻小手抓住了白林的腳踝,白林差點下意識一腳踹出去,幸好他及時止住了。


    垂眸一看,一個滿身髒亂,麵色枯黃的小孩抓著他。


    小孩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我。”


    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前兩個無聲的字通過嘴型,很好辨認,他在說‘救救我’。


    “我沒有吃的。”


    不冷不淡的聲音,讓小孩動作一僵。


    白林移開腳,又輕輕踩在他手背上,慢慢地碾著,看似輕柔,可卻讓男孩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男孩忍受不了,哭喊著收回了手,他捂著疼到一時無法捲曲的手指,眼淚簌簌下落,纖細的長睫在眼簾下投下一片陰影。


    白林沒理會他,轉身走出去,來到原本黑漆漆的院子裏,看見院中出現了一隻紅色燈籠,有些詫異。


    遲疑一瞬,還是決定上前拿起。


    他剛來到臥倒的燈籠前,發現燈籠裏的燭光有些奇怪,燈籠倒了,但燈芯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靜靜地燃燒著。


    他彎腰去撿,一陣風拂過,燈籠兀自立起。


    白林頓了頓,而後拿起斜倚著的燈籠杆,朝裏看了眼火光,沒發現異常。


    “那是赤息燈。”男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林似乎並不在乎這個燈籠的來歷,隻是問道:“你知道今天被蕭濯抓來的人關在哪裏嗎?”


    男孩一聽,身體微微抖動,但他臉上露出喜色,“你是慕哥哥的朋友?你是來救他?”


    “慕哥哥?”白林莫名眨眨眼,“你見過他,也知道他在哪裏?”


    “我偷偷到柴房裏去見過他,他給了我一張符,多虧慕哥哥我才沒有被蕭濯那個大惡人殺死。”


    “哦。”白林冷漠應了聲,隨後不再管他,打算提著赤息燈去柴房。


    男孩毫不氣餒,追在後麵又道:“我叫小瑞,從小就被關在那個屋子裏,一起長大的朋友們都失蹤了,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


    白林沒有停下,也沒回頭,而是邊走邊說:“我沒義務救你脫離苦海。”


    叫小瑞的男孩失望至極,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跟上白林的腳步,“你不用去了,慕哥哥已經不在那裏了。”


    這次白林終於正眼看他了,“你怎麽知道的?”


    小瑞心虛移開眼神,沒回答他的話,隻道:“慕哥哥跟蕭濯都消失不見了,我懷疑是慕哥哥殺了蕭濯,然後……”


    白林盯著他不老實的模樣,心中冷笑。


    這個傢夥想故意誤導他,可惜手段太稚嫩了,撒謊也是破綻百出。


    “你想告訴我他已經走了?”


    “難道不是嗎?”


    “你說他殺了蕭濯,那蕭濯的屍體在哪裏?”


    “或許被他毀屍滅跡了。”


    白林嗤了一聲,“他要真能殺了蕭濯,就不會被蕭濯抓到了。”


    “……”


    男孩緊張地揪著衣角,臉色難看的要命,神經也緊繃著,像是脆弱無助又瀕臨絕境的小獸,若是誰這時碰他一下都會被他攻擊。


    倏地,他又放鬆下來,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那又怎樣?反正沒有我,你永遠都不會找到他。”


    聽他說出這句話,白林沒感到氣憤,反而不急著找人了。


    “是你殺了蕭濯吧?”


    小瑞咧開嘴,嘴裏全是變形的尖牙,他吃吃笑著,摸著肚皮,“你說錯了,我沒殺他,他在這裏呢。”


    白林出現一絲錯愕,回過神,“你吃了他。”


    “他養我們就是為了吃我們的心肝,和我們的血,如今我把他全部吞進肚子裏,算是報答他了。”


    “蕭濯為什麽要吃你們心肝?”


    小瑞眼神中染上迷茫,“不知他從哪兒聽說,吃掉自己血脈的內髒可以活上千年。”他頓了下,“蕭濯修煉出現了問題,怕是沒幾年好活了,於是他□□自己的女兒們,生下了我們這些孽種。”


    白林聽的直皺眉。吃人肉就算了,居然還□□自己的親生女兒,讓她們生下自己的骨肉供自己食用。


    堂堂一城之主分明是個變態!


    但是——


    “你沒有一點魂力,是如何殺了蕭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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