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的意思是,還他那一晚上,他差點死去的一晚上。


    這一拳沈宴沒有留情,他冷眼冷臉,重重地打在蘇禦的腹部,蘇禦沒有防備,單薄的身子仿佛被那拳貫穿一樣。


    蘇禦腹部的肌肉在那一瞬間失去了知覺。


    他像蝦米一樣弓著腰,疼得說不出來話來。


    給完蘇禦一拳後,沈宴直起身,也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他現在還沒完全出院,每天在醫院做康複治療,不能拉伸胃部,剛才那一拳讓沈宴的胃有點不適。


    過往的傷痕總是會留下痕跡,提醒沈宴那晚究竟有多痛。


    這一拳真的還算輕的了。


    但沈宴也不準備再怎麽樣了。


    “這一拳,隻算我的,到此為止。阮知微的那份,等之後我們一起算賬,蘇禦,我不會動你其他的。你那天擺了我一道,我有很多手段報複你,但現在覺得,沒必要。仔細想想,你也沒做錯什麽,不過是喜歡阮知微,但是喜歡和愛,差太多了。”


    “還有,不動你不是我多寬容,是因為,”沈宴看著蘇禦,他眸子暗了暗,語氣漸漸地染了危險和冷血,一字一頓地:“我想要你好好地活著,親眼看到自己輸,我要你輸得心安理得,要你心服口服,知道自己有多不配愛她。”


    又來了。


    這種狂妄的驕傲語氣,就好像蘇禦一定會輸一樣。


    蘇禦最恨沈宴這種語氣,他那種天之驕子的語氣總是能最大化地激起蘇禦的自卑心,讓蘇禦恨自己的無能。


    而蘇禦其實知道,他早就輸了,在他紅毯告白完被阮知微拒絕的那一刻。


    “現在你可以滾了。”沈宴不客氣道。


    蘇禦的手還捂著腰,他低著頭,沒動,似乎不見阮知微就不走一樣。


    沈宴看蘇禦這樣,冷笑了一聲:“你來無非是想和微微道個歉,聽一句她的原諒,再心安理得的原諒自己。有必要嗎?”


    沈宴的眼裏掠過輕蔑。


    人性,沈宴看得太透了,一邊說著喜歡阮知微,一邊因為一己私欲而利用阮知微,最後還要虛偽的道歉讓自己心裏好過,蘇禦的喜歡未免太廉價。


    蘇禦被他說中,隻覺得腹部更痛了。


    好像一步錯就步步錯,從他選擇利用阮知微拆cp的瞬間,他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沉默了許久之後,蘇禦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他的房車靜默地離去,像是從未來過一樣。


    而阮知微,是等到晚上收工之後才知道蘇禦來過,而她根本沒見到蘇禦。


    今天的戲是夜戲,收工已經晚上9點了,天氣已經入冬,夜晚寒風刺骨,沈宴在劇組站了一晚上等她,再加上白天那一拳拉伸腹部,沈宴覺得喉嚨裏又隱隱有血腥氣了。


    估計回醫院會被醫生罵吧。


    沒事,那他也想等阮知微,他現在有了盼頭,估計沒那麽容易死。


    終於等到晚上九點,沈宴看到阮知微匆匆忙忙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他下意識地拿起手機屏幕,照了下自己的臉,還行,臉色不是特別蒼白。


    等阮知微走近之後,她問的第一句話是“聽說你打蘇禦了?”


    阮知微沒看見的是,沈宴眸子裏期待的光不自覺地暗了幾分,但他還是平靜地收拾好情緒,用一種不太在意的語氣說:“是,打了。”


    “你……”阮知微想說沈宴,但是側頭看見沈宴的表情時,阮知微又說不出來話了。


    她直覺沈宴和蘇禦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是她沒資格去插手的。


    “阮知微,”沈宴低聲開口,沒再解釋蘇禦的事,反而提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頭:“前段時間分開之後,我看著你擁有越來越多的粉絲,更多人喜歡你,我覺得你沒有我也可以過得很好。”


    “可是現在,”沈宴側頭看她:“我覺得,你還是要有我的。”


    阮知微看著沈宴,不太明白沈宴的意思。


    “你還是道行不夠,不夠心狠,”沈宴彎唇笑了笑,眸裏掠過冷意:“把你逼到一定程度你才會反擊,卻不知那時已經太晚,而我不一樣,有一點不好勢頭的苗頭我就會把它掐斷,我沒耐心看它會不會變好,而是避免一切變壞的可能。”


    就像是蘇禦,即使沈宴把一切都告訴阮知微,阮知微估計也不會做什麽,她會心軟的。


    那就沒必要告訴她了,讓她誤解自己也無所謂。


    “不懂我說什麽也沒關係,”沈宴的目光落在阮知微身上,他的神色變得不自覺的溫柔:“你隻要知道,我在你身邊就行了。”


    ——肮髒的事我做,黑鍋我背,不忍心處理的人我來處理。


    你隻要在陽光下眉眼彎彎地笑就好了。


    那天之後,阮知微沒有再問起蘇禦和沈宴的事,她這次想相信一下沈宴,沈宴的變化她看在眼裏,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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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體因為什麽事起的衝突,阮知微看沈宴似乎不太想說,蘇禦也沒再在微信上和她說,她也不想再問了。


    就這樣,這事在兩個人之間揭過。


    而最近,阮知微和沈宴之間相處依然還是會覺得很尷尬。


    斷裂了太久的關係,想要修補又怎麽會那麽容易,他們兩個偶爾會聊幾句天,聊著聊著,卻都沉默下來,總不知道要聊什麽。


    這天晚上收工之後,阮知微又和沈宴閑聊了幾句,無非是最近天氣降溫,什麽時候會下雪,聊到“雪”的時候,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再多聊過去的事。


    然後又都安靜了下來。


    默了瞬,沈宴開口,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餓嗎?要一起去吃點什麽麽?”


    這也算沈宴的一個新嚐試,這些天他第一次邀請阮知微吃飯,他內心還有點不安,不知道阮知微會不會答應他。


    阮知微其實也有點餓了,天太冷,想吃熱乎乎的暖暖身子,但阮知微終究還是不太適應和沈宴單獨出去吃飯,她剛想找個借口推脫,話到嘴邊又變成了:“那去吧。”


    ——因為她在要拒絕的那個瞬間,看到了沈宴的手指節,他平日裏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節被凍得發紅,沈宴站在這裏,不知道在室外的寒風中吹了多久。


    她忽然有點不忍心。


    沈宴嘴角不易察覺地翹起個小小的弧度,他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好,那走吧。”


    沈宴帶阮知微去吃的港式火鍋,花膠雞。


    暖黃色的湯鍋裏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雞肉的顏色逐漸變得金黃,花膠融化在湯裏,沈宴這次主動承擔起了照顧人的重任,他會用漏勺撈起來雞肉,然後放到阮知微碟子裏。


    阮知微甚至還有些受寵若驚,她抬頭看著這樣照顧她的沈宴,有一種驚訝感。


    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來負責這些,吃烤肉她來烤,吃自助燒烤也是她來撒料,沈宴根本就不是個體貼的性子,基本不會做這些事。


    而現在,好像全都反過來了。


    阮知微才知道,原來沈宴也可以做這些的。


    許是阮知微一直盯著他看,讓沈宴有點不自在,他拿起阮知微的碗,給阮知微盛了一碗湯,不易察覺地擋住自己的臉:“喝湯,花膠雞很補。”


    “好。”阮知微任由他拿過自己的碗。


    沈宴盛湯的姿勢頗有些不熟練,大概因為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並不擅長做這些事,但他願意去為了阮知微去做。


    “在看什麽?”大概是阮知微觀察他動作太專注,沈宴問了一句。


    阮知微立刻斂了神色:“沒什麽。”


    沈宴安靜了會,猜到了阮知微在想什麽,又開口解釋道:“微微,我可能確實不擅長照顧人,但我有在學。”


    “我知道的。”


    阮知微能看出來沈宴的改變,他現在會給她先開車門,主動幫她係車的安全帶,一起吃飯還會給她盛湯……這要是放在以前的沈宴身上,是根本不敢想的。


    但這就是現在的沈宴,笨拙的,卻又努力學著照顧她的沈宴。


    想到這裏,阮知微心中微暖,她拿起筷子,夾了雞肉放到他的碗裏,偏頭看他:“你別一直給我夾,你也吃。”


    “好。”沈宴嘴角輕揚一個弧度,他點頭,把她夾的那塊雞肉都吃得幹幹淨淨。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雖然不算聊得多熱烈,但也算溫馨自在。


    花膠雞暖洋洋的,味道鮮美,沈宴格外地體貼,阮知微吃得還算盡興。


    來之前她以為這頓飯會吃得很尷尬,但沒想到,氣氛要比她想象得好不少。到底是有那麽多共同的過去在,他們真要熟悉起來會更容易一些。


    這頓飯很快吃完。


    飯吃完之後,沈宴先站起身,想幫阮知微拿起大衣,而恰巧阮知微也自己轉身想拿外套,他們兩個人的手無意中碰到了一起。


    陌生又熟悉的觸感。


    明明以前熟悉到刻入骨髓,此刻卻又陌生得宛如初見。


    阮知微反應很快地把手縮了回來,神色有些不自然,沈宴則不動聲色地幫她拿好大衣,將自己的情緒全都掩藏幹淨。


    他們兩個的關係現在很奇怪,比誰都熟悉彼此,卻又像是剛認識的陌生人,他們的相處中尷尬又隱隱帶著一絲絲說不出來的曖昧。


    無法形容的感覺。


    等他們走出店門的時候,沈宴想了想,還是輕聲問了句:“吃得好麽?”


    阮知微誠心誠意道:“好。”


    沈宴揚了下唇,他沒說的是——


    因為你吃得好,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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