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


    *


    回到雙集鎮後又過了三日,終於有消息傳過來。


    小六喝著冰涼涼的冷泡茶,舒服地眯起了眼。


    路景催促道:「你快說,那個狗貪官怎麽就死了?」


    「景哥兒你別急,我慢慢給你說,那日朝廷的人進了縣衙,當即就要找狗官,結果連狗官自個兒的家丁都找不著他,就這麽找了一上午,突然有個家丁聞見一股臭味……」


    路景睜大了眼,他已經猜到了。


    「原來那狗官一早就死了,屍體都擱草叢裏曬爛了。」


    「到底怎麽死的?」


    「據說是被石頭砸胸口了,大家都說這是老天在收拾他呢。」


    「石頭砸的,這也太巧了吧?」


    「其實我覺得應該是家丁幹的。」


    「怎麽說?」


    「家丁一早就對狗官懷恨在心唄,連狗官府上的帳本都是他呈上去的呢,每一筆受賄款項都記得清清楚楚。」


    路景心底的那點懷疑完全消了,「這就叫惡有惡報。」


    「可不是。」


    路景聽完故事就滿意地回鋪子裏去了。


    剛才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關勝笑嘻嘻道:「小六,你如今嘴皮子越來越利索了嘛。」


    小六嘿嘿一笑,「跟您學的唄。」


    關勝笑著白了他一眼。


    「勝侍衛,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啥事兒啊?」


    「先前殿下並不把馮承德這種貨色放在眼裏,懶得花時間收拾他,怎麽這回竟動了這麽大的火氣?你都不知道,殿下那一腳,差點把馮承德給踹天上去。」


    關勝神秘一笑,「給你個提示啊,殿下在動怒之前,發生了何事?」


    小六想了一下,「那狗官勾結商人搶景哥兒的配方,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打景哥兒的主意。」


    「那你再想想呢。」


    小六絞盡腦汁,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關勝欣慰,「明白了吧,以後記得……」


    「殿下向來愛才,想必是看中景哥兒的才華。」


    關勝險些閃了舌頭。


    小六喜滋滋道:「勝侍衛,我說的對嗎?」


    關勝白了他一眼,「對對對,對你個頭。」


    小六:「?」


    勝侍衛咋突然生氣了?


    *


    隔天路景就收到了秦川送來的九兩銀子。


    「你家夫子為啥給我送銀子?」


    小六撓撓頭,迷茫道:「夫子沒說,興許是因為咱們提供了證據,朝廷給的嘉獎?」


    說這話時小六自己都沒什麽底氣。


    路景盯著那九兩銀子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數字有點熟悉。


    等等,他想起來了,去府城那天的馬車上,他和顏夫子的賭注。


    隻可惜他輸了。


    但現在顏夫子又送來了這九兩銀子。


    該不會是在提醒他練字吧?


    路景:「……」


    自從府城回來後,他確實有去刻意地假裝忘了這件事,秦川也沒提,他還偷偷竊喜過,覺得這事兒肯定過去了呢。


    不過其實想想也知道,卷王到底是卷王,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當晚散學回家,路元驚恐地發現自家哥哥居然在乖乖練字。


    就是精神狀態好像不太穩定。


    有時候臉上帶著笑,時不時還發出自我欣賞的讚嘆聲,有時候卻又表情猙獰,好像要狠狠咬什麽人一口似的。


    路元看的有點害怕,第二天去學堂就和方晁說,「我哥哥好可憐,他最討厭寫字了,這回肯定是被逼瘋了。」


    方晁:「?」


    這話很快就傳到了秦川耳朵裏。


    秦川啞然失笑,他倒是沒想到路景居然會乖乖在家裏練。


    他還以為他要繼續裝傻呢。


    也不知道有沒有紮小人詛咒他。


    傍晚。


    秦川到路家小院的時候,路景正好就在練字。


    「哈哈當代書法家。」


    秦川:「……」


    院門沒有關嚴實,他往裏看了一眼,隻見路景正背對他站著,看姿態應該是在美滋滋地欣賞自己剛出爐的墨寶。


    秦川突然有點好奇了,路景這麽聰明,該不會短短幾日竟真叫他練出點樣子來了吧。


    於是,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仗著身高優勢十分輕易地就瞧見了路景的墨寶。


    秦川:「……」


    一陣無語。


    隻見那上頭寫著三個大字:顏夫子,旁邊還畫著一隻碩大的王八。


    嗬。


    他對路景到底有什麽誤解?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興趣。」


    路景嚇了一跳,「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在你自我陶醉的時候。」


    路景:「……」


    他趕緊把墨寶藏到身後,心虛道:「你來幹嘛?」


    「聽說你在家裏刻苦練字,我過來瞧瞧。」


    路景:「……」


    不用說,一定是路元那個小漏嘴巴。


    他本來還想自己偷偷練習,然後驚艷眾人呢,當然主要是顏夫子。


    這人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他罵他的時候來?


    秦川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該不會這幾日練的都是這個吧?」


    「怎麽可能?」


    這個時代紙貴得很,雖然知未學堂裏提供紙,但路景也沒有浪費的習慣,大多數時候他還是規規矩矩寫的,像剛才這種情況,也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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