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開始回想著半個小時前的那一幕。


    晏懷聞親自開車送她回家,一路上,他更像一個友善的朋友,並未有越矩的行為,也沒有多問她什麽,而是給她充分的時間和空間來考慮。


    而且,中途還去了一家餐廳,像變戲法一樣,出來時拿出了很多精緻的小餐盒。


    “這是私人餐廳,他們老闆就是主廚,他每年會用大半年的時間週遊各地,品鑑,剩下的幾個月才會經營餐廳,剛好昨天營業了。”


    想起花了什麽代價,才約到這個“剛好”的,他覺得有些頭疼。


    “這家的飯菜和小甜點都不錯,今天本來想帶著你過去嚐一嚐的。”


    他停頓了一下,藏住情緒,“改天再去。”


    這一路上,幾乎都是晏懷聞在主動找著話題。


    “就是前邊這個小區?”


    顏清看著外邊熟悉的街景,前方的路口就是她的住處,“對的,在路邊停下就好。”


    他按照她的要求,車子緩慢地停靠在路邊。


    在下車前,晏懷聞側身過來幫她解開安全帶。


    兩個人的距離極盡,近到她可以看到對方眼中倒映出來的自己,雙眼無神,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但晏懷聞看向她的目光深邃攝人,語氣輕柔,含著誘哄。


    “我會尊重你的選擇,所以,顏清,不要害怕我,也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


    她像一隻小鴕鳥似的,縮著肩膀點了點頭。


    ——————————


    回顧這一場麵的顏清,理智也回了爐,也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麽。


    她捂著臉,對自己的表現十分的不滿意!


    顏清從洗手間出去,躺倒在柔軟的床上,腦子像電影放映機一樣,回放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她一把扯過被子,蒙到頭上,想起自己今天的反應,實在不願意麵對。


    為什麽要發抖。


    為什麽要甩開那隻伸向自己的手,顏清怪自己不爭氣。


    她明明,那麽愛他啊......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那句類似表白的話語,顏清的第一反應,不是得償所願的狂喜,而是開始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她下意識地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因為這句話,她在夢裏經常聽到。


    在夢中,甚至比現實發生的還要美好和甜蜜。


    晏懷聞從身後環抱著她,耳鬢廝磨,說著天長地久。


    但下一瞬,天翻地覆。


    那場景就會變成晏懷聞和雲衡兩人親密地攜手離開的背影,而她一個人被孤零零地拋在了原地。


    要不然,就是晏懷聞露出一臉痛苦的神情,他聲色俱厲地指責她是個破壞自己家庭的私生女,還恬不知恥地對他有著不倫的感情。


    後一個夢,在她知道自己不是顏秀榮的親生女兒後,她已經很少夢到了。


    而前一個夢,在她回到b城後,夢到的次數越來越多。


    顏清對晏懷聞的感情,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從期盼到絕望,再到一點點死而復生,這個過程,對於顏清來說,其實是個莫大的折磨。


    因為,那些快樂都是她想像出來的,現實中,這是屬於她一個人盛大而隱秘的暗戀,她經受得更多的是痛苦與掙紮。


    苦大於甜。


    這就是像是一個從未沒有嚐到過甜的孩子,突然被人捏著嘴,一直往喉嚨裏猛灌著剛采來的蜂蜜。


    讓人一時之間很難接受,會害怕,會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晏懷聞就是她夢寐以求的甜,而那番想要追求自己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蜜糖。


    這蜜糖出現的太快太急,難免會讓她感到驚懼。


    顏清那時在想,是不是,這句話之後,會有更大的苦在等著自己。


    ——————————


    “哢噠!”


    是門鎖打開的聲音,嘰嘰喳喳的童音瞬間將空蕩蕩的屋子填滿了,也將陷在回憶裏的顏清,拉了回來。


    縱使過去經歷了多麽大的痛苦,現在的生活都是甜的。


    但是,她要好好想想,該怎麽和晏懷聞解釋自己今天怪異的狀態。


    還要坦誠地告訴他,自己有一個孩子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自己是個單身媽媽的事實。


    必須毫無保留,毫無隱瞞地告訴他,將選擇權放到他手上。


    “回來,喝水水,吃水果。”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對,咱們回來喝水水,補充水分,潤潤可真厲害,把那麽一大杯水都給喝光了。”阿姨舉起空空的水壺,慈愛地和潤潤互動著。


    “這位迷人的小寶貝,猜猜我是誰呀?”


    顏清突然出現在客廳,她特意拿著抱枕擋住臉,還換了個音色。


    潤潤聽到聲音,隻用了幾秒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他從小推車上掙紮著下來,一路連跑帶顛地奔向顏清。


    她蹲下身,接住了像一個小炮彈一般,沖向自己懷裏的潤潤。


    “麻麻,你回來啦,大飛機,大火車。”


    一臉興奮的潤潤,眼神亮亮地望著她,他還記得之前媽媽給自己畫的“大餅”。


    顏清有些囧了囧,原來這熱情的飛撲是為了玩具,不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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