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我可能是犯病了。」


    「你可以不用管我,放任我一會兒就好,我努力收拾一下情緒。」


    「真的很抱歉,我在這種場合,又這麽……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不穩,隱隱帶著一絲哭腔。


    這翻話說得穩重又自持,完全符合一個領隊的身份。


    可危飛白要的不是這樣,這麽疏離的語氣讓他開始慌了。


    他一把把人拉到懷裏,用力的抱著,手足無措的安撫道:「寶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想要你的道歉,我隻是想知道你在想什麽,不要拒絕我好嗎?」


    雖然他的語氣輕又溫柔,但言詞依然那麽霸道。


    二人脖頸相交,胸口緊貼,雙方血脈搏動的聲音隔著身體互相傳遞。


    砰砰、砰砰……


    不知道那一刻,心跳聲似乎並齊了。


    讓沈鴻雪有種詭異的錯覺,似乎二人在那一刻融為一體了。


    危飛白撫著沈鴻雪背後心髒的位置,輕聲呢喃道:「我能感受到,你的難過、傷心與無助,能告訴我因為什麽嗎?」


    在那一刻,沈鴻雪的心防打開了,仿佛心髒仿佛開了一個口子。


    他並不覺得痛,他仿佛不是在傾訴,而是在自己與自己對話,聲音輕而低微,「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會莫名的會感到孤獨,我是孤兒,沒有父母,孤兒院裏對我最好的哥哥因為我而死,我關係好的隊友們一個接著一個沒了,隻有我還活著。」


    「隊友死一個替一個,我卻再也不敢對他們付出感情了。」


    「我感覺很孤獨。」


    「世界的繁華與我無關,所有人皆是過客,隻有我孤零零的存在於世上,這個世界似乎從未沒愛過我,世界上也沒人愛我……」


    危飛白一直緊緊的擁抱著他,沒有打斷他的傾訴,直到他全部說完。


    「你知道嗎……」危飛白在他耳邊輕聲袒露一個秘密,「我見過他了,你的哥哥。」


    沈鴻雪的身體一僵,危飛白安撫的順了順他的脊背。


    「就在我們刻印的時候,在你的精神世界裏,是他指引著我找到的你,他和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讓我轉告你,他的死不是你的錯,讓你放下,寬恕自己。」


    聽完這段話,沈鴻雪抱緊了危飛白,把他的臉埋的更深了。


    危飛白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看,你哥哥很在乎你,他是愛著你的。」


    他附在沈鴻雪的耳邊,悄聲道:「我的寶貝這麽可愛,世界上怎麽會沒有人愛你呢?」


    「我有沒有說過,我也愛你。」


    「無論你是什麽樣子,我都愛你,所以,你可以再依靠我一點,我不會嫌棄你的。」


    沈鴻雪拽著危飛白的衣服哭的更凶了。


    危飛白側頭在他哭紅的耳尖上落下憐愛的一吻。


    「我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我發誓。」


    他的哭泣沒有聲音,像是他這個人一樣,安靜又乖巧,不給別人添麻煩。


    危飛白安靜地倚在牆上,擁著他,任由他發泄。


    沈鴻雪第一次知道,人的話語居然也是有力量的,他那恍若無處安放、四處飄蕩的心,第一次變得沉甸甸的,垂到了肚子裏。


    他在這飄搖的大千世界中,終於有了屬於他的錨點。


    ……


    也許是因為沈鴻雪暢快的袒露了心聲,又或者是危飛白的表白起到了作用,也有可能是二者聯合。


    總之,這次沈鴻雪很快的收拾好了情緒。


    他從危飛白身上爬起來,不好意思的看了對方一眼。


    泛紅的眼眶,紅腫的鼻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但眼睛重新充滿了神采,整個人煥然一新,似乎比起從前變得更加自信和開朗了。


    二人目光相對,相視一笑,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麗娜怎麽辦啊?」沈鴻雪重新提起這個話題。


    危飛白搖搖頭,「別說麗娜了,安榮軒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咱們隻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他牽起沈鴻雪的手,安慰道:「放心,麗娜能在這裏生活這麽久,肯定有她自己的辦法,安榮軒也是個有眼力勁的人,都沒那麽容易死掉。」


    沈鴻雪望著入口那堵被封的死死的水泥牆,輕輕點點頭。


    「走吧,我們上去吧。」


    「嗯。」


    二人再次登上二樓。


    那個像是四五百斤的胖子淹死3天的巨人觀屍體一樣的灰白色「人」影肉山,正靜靜的坐在沙發中看著他們,仿佛已經靜候多時了。


    看到二人出現,肉山舉起他那泡發肥腫的手,「啪啪」鼓起掌來。


    力道大到它胳膊上的肉都在瘋狂抖動,讓人擔心它會不會用力過猛,把身上的肉都拍散掉。


    「歡迎歡迎!」肉山提起它外翻的肥厚嘴唇笑道。


    危飛白冷漠的暗諷道:「這一趟可沒有你所說的那樣輕鬆簡單。」


    肉山攤開手,「我原以為你們回不來了,誰想到你們竟然真的完成了。」


    「籌碼得對等,才值得我們這一趟行程,你說對吧?」危飛白反問道。


    他的討價還價似乎在打肉山的臉,它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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