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婕想象過很多次,在她交代之後,翁嶽天會是什麽反應,她想好了,不論用什麽方法,一定要留在他身邊,就算被他責罵也不要緊,隻要他不離開,她什麽都願意承受。


    如果翁嶽天真的像她這麽容易揣測,他也就不是那個人人敬畏的翁嶽天了。


    在魏婕說完之後,她還在哭訴著,即是在懺悔,也是在為自己開脫。罪,她認,但她不願意讓翁嶽天認為她的本質就是那麽壞。解釋,哭泣,自責……目的都隻有一個……讓他心軟,讓他能為她的“誠懇”而憐惜她,原諒她的過去。


    翁嶽天自始至終都很少說話,諱莫如深的眼色,冷厲的神情,究竟他在想什麽?


    魏婕膽戰心驚地望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


    “嶽天……嶽天……”她眼淚汪汪地哀求,


    “都說完了?你的秘密就是這些嗎?”翁嶽天的語氣格外凝重,問的話更是讓魏婕心生不妙。


    “嶽天,我都坦白了,你怎麽還不相信我!”魏婕這一聲喊得撕心裂肺。


    翁嶽天的眼神出現了絲絲波動,站起身,穿好外套,看樣子是要出門。


    魏婕慌了,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放,見他依然不說話,她內心的恐懼達到了最高點……不,不可以失去他!她坦白的目的是要讓消除兩人之間的隔閡,不是為了與他走到末路!


    “咚——!”地板一聲悶響,魏婕居然跪下了。


    “嶽天,你就是不原諒我,是嗎?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呢……我愛了你九年……九年啊!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這麽誠懇的份上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嗎?我不能沒有你,不能離開你!嶽天……求你了,別走……別走……”魏婕抱著他的大腿嚎啕大哭,極度的恐懼使得她完全顧不上什麽麵子了,隻要能留下他,就算是馬上給她一把刀,她都能毫不留情地刺進自己的身體!


    翁嶽天屹立不動,高大的身軀有這麽那麽一絲顫動,眉宇間流瀉出一片深沉的痛惜,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體會他此刻的感受……豈止是“被騙了”這三個字所能描述的,豈止是傷心失望所能表達的!


    他眼底的痛苦遠勝過驚濤駭浪,深深地呼吸一口氣,俊臉冷涔得駭人,涼薄的唇張了張:“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用等我了。”


    魏婕的哭聲陡然小了很多,疑惑地看著他……他這話的意思是什麽?他是冷靜一下就會原諒她呢還是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就會徹底離開她?


    “嶽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走……”


    翁嶽天不置可否,黑沉的臉色,比烏雲還陰霾,輕輕地抬腿,掙脫開魏婕的手,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是沉沉地說:“這是我最後給你的機會……隻可惜,你沒有珍惜。”


    沙啞的男聲,蘊含著幾分惋惜,幾分失望,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滄桑,悲慟,縈繞在空氣裏,渺遠,飄忽,仿佛穿越時空而來


    魏婕呆呆地跌坐在地板上,耳邊回響著翁嶽天說的這句話,她腦子裏嗡嗡作響……他說的什麽意思!


    良久,夜空裏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這哀嚎,淒厲,憤怒,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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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漆黑的空間裏,隱約可見一個人的輪廓,很模糊,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悲憫氣息卻能清晰地映透出他的內心世界。周圍一片沉寂,如果不是他手指間的煙頭忽閃忽閃發出點點紅光,你也許根本不會留意到這裏還坐著一個人……


    他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沒發出一點聲響,仿佛他整個人都融進了這黑暗。冰涼的空氣吸進肺部,本就死寂的心,凍得更加徹底。這裏,有太多的美好回憶,每一次他有心事的時候就會來,像這樣把自己整個淹沒在黑暗中,即使孤獨,他也隻能獨自承受那許多不為人知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把壁燈打開,這裏竟然是……是曾經他和文菁住過的公寓。淡淡的光亮籠罩在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原來,他的眼角早就濕潤,順著腮邊滴下的,是一顆顆令人心碎的晶瑩。


    為何而流淚?魏婕是他這一生中第一次心動的女人,回想起多年前,他被她的純美和善良所吸引,從她身上,他找到了久違的溫暖,他曾以為自己今生的另一半就該是這個女人。然而,一次海難,將魏婕帶走,她“死了”,翁嶽天痛不欲生,自那之後,再不肯對任何人打開心扉,封/鎖了心,日複一日地承受著煎熬,直到文菁的出現,讓他的心再一次跳動了。


    假如魏婕不“死而複生”,她在翁嶽天心裏會成為永遠的一道風景,懷念,眷戀,逝去的往往是美好的。如今,魏婕親口承認了自己對文啟華犯下的罪行,盡管她百般辯解,企圖染營造一種假象,“很傻很天真”“年輕莽撞,糊塗”這些不能成為她犯罪的借口,是她自己親手毀了她在翁嶽天心目中的形象。


    曾經,魏婕在他心裏一直就是賢妻良母的角色,如今,她是一個殺人凶手。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最主要的並不在於她做了什麽,而是,她內心真實的本質究竟如何?以為她是善良的,但其實她比誰都工於心計,心狠手辣,對自己的父親下手,僅僅隻為她的嫉恨,她不甘心失去一切……


    翁嶽天的心跌進了穀底,原來,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曾經與魏婕那一段美好的戀愛過程,不過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假象。他當時愛上的,不是一個真實的人,而是他的一種幻想。


    空氣是冷的,心是冷的,似乎渾身上下裏裏外外就沒有哪裏是熱乎的。可是當音響裏傳出了熟悉的歌聲,翁嶽天臉上才出現了表情。


    輕輕地勾著嘴角,很淺淡的笑意,蘊含著太多的複雜意味……愉悅,舒心,憂鬱,心痛……


    他在放著文菁的CD。無數個夜裏,他聽過無數遍這張CD,卻總是覺得不夠,如果可以,真想把這觸動人心的歌聲,仙樂般的歌聲,帶到任何他所要去的地方……這他被要。


    與此同時,在某醫院的病房裏,乾廷也正聽著手機裏文菁的歌,戴著耳塞,趴在床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蓓蓓很想喚醒他,但是,她又忍不住自私地想……等過一會兒吧,多讓她感受一下下他的存在。


    蓓蓓癡癡地望著乾廷的側臉,他一定是累極了才熬不住睡去的。這個完美無缺的男人呐,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在飛機上沒有休息好,接近十小時的航程,下了飛機先後趕去了診所,乾幫,醫院跑了兩處,不累才怪。13717842


    蓓蓓看向乾廷的目光漸漸有點模糊了……她很清楚,他不喜歡她,可他為什麽會將她從警局帶出來,為她繳了住院費,今天還馬不停蹄地來看她?黑道老大都是這麽講義氣的嗎?或者,她的遭遇讓他產生了同情嗎?不……蓓蓓很不喜歡“同情”這個詞,更不希望乾廷有這樣的想法。


    有美男在側,又是自己心上那個人,她暗暗歡喜,目不轉睛地望著,隻有這種時候,她才敢放肆地打量他,毫無顧忌地將內心的火熱透射出來。真沒想到自己也會暗戀人,經曆了才知道,暗戀的痛苦就在於,害怕被對方窺探出心事,小心翼翼地藏著憋著,不是因為你天生軟弱,而是……害怕被揭穿之後,連見麵的機會都不再有。寧願就這樣偷偷的,藏在心裏最深的地方……


    蓓蓓很想堅持著,可沒多久,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乾廷醒來的時候,蓓蓓已經睡著,她嘴角還有掛著微笑,看來心情不錯。隻不過她此刻這副形象……


    臉部仍然還有點紅腫,淤青,特別是嘴角裂口處還有結痂,平時那甜美的娃娃臉成這樣了,就是因為她有一個禽獸姑父。那夜在巷子裏她受的傷還沒恢複,就被警察抓進去了,她姑父串通警察,唆使與她同關在留置室裏的幾個女混混對她拳腳相向,好一頓打之後,幸虧是乾廷及時出現,否則她會怎樣,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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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廷難得的放柔了目光,伸手為蓓蓓把被子蓋好,他的眼神很坦蕩,正如他的心思……這個女孩子身上有著一種特質,能讓乾廷這樣的怪咖另眼相看。無關於情愛,更不因為她是文菁的朋友,純粹就是她不屈不撓的精神打動了乾廷,他才會對她伸出援手。昔日的豪門千金在自家落魄之後,沒有自暴自棄,反而能夠激發出她的信念和倔強,哪怕是擺地攤,哪怕是過著窮困的生活,這些都不要緊,她依然對生活有著一份熱情,她心裏還保留著一縷陽光。乾廷是混黑的,見過太多的黑暗,腐朽,墮落,正因為如此,他對於自己生活裏所出現的能激勵人心的東西,會格外地看重。有文菁,蓓蓓,於曉冉,這些看似平凡女人們,各自有自己的艱辛,但她們值得人尊敬的地方是,她們就像生生不息的小草,不屈服,壓不跨,踩不死,她們不知道自己的經曆就是一本精彩勵誌,沒有轟轟烈烈,但卻足以讓人打從心底裏佩服。


    人間處處都有感動,有陽光,隻要你有一顆善於發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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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乎乎的夜裏,戶外,冷得人打哆嗦,在這室內,翁嶽天沒有開空調,靠在椅子上老半晌了,那CD播放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思緒完全沉入一種深深的悲慟,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悲傷籠罩著,是什麽讓他如此?是魏婕的事嗎?是文菁和寶寶的事嗎?答案,無從知曉。


    梁宇琛的來電,驚醒了沉思中的他……


    “翁少,我全都準備好了,咱現在就出發吧,我在你公寓樓下了。”


    翁嶽天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頹廢沉鬱的氣息陡然間一掃而光,鳳眸裏星星點點,閃爍著耀眼的光華:“嗯,好,我馬上來。”


    “|……”VyDw。


    這大冷天,居然還有人跑去荒郊野嶺。這還不算什麽,最稀奇的是,這仨男人背上扛著器具,頭戴著鋼盔,帶照明那種。


    “榮順村”這幾乎全是一片漆黑,全村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偶爾能聽到幾聲犬吠。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三條身影出現在“榮順村”,他們的目標是先接近那一片熏衣草田。


    近了,更近了!熏衣草田是見著了,可那後邊山坡上是墳地,雖然這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正因為如此,也就更顯得陰森恐怖。


    “翁少,你確定是這兒嗎?沒搞錯吧?”梁宇琛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微微顫抖,不知是太冷還是他膽怯。


    黑漆麻糊的,誰都看不清誰,全憑聲音和感覺了。


    “就是這裏沒錯,繼續往前走,坡上有座無字碑的墳,那就是文菁母親的墳墓。”翁嶽天的聲音壓得很低,警惕地望著四周。


    亞森縱然膽大,可也沒半夜來過墳地,不禁心頭發毛,緊張地跟在後邊,感覺整個人的毛孔都在收縮,膽顫心驚,每走一步就離墳地更近了……


    這三人是來搞探測的,就算知道文啟華將寶庫和文菁的母親葬在一起,可為了安全起見,為了萬無一失,必須先探測一番。然後才能帶上文菁來進行正式的挖掘工作。


    可憐梁宇琛一世英名啊,竟然半夜來墳地探測,跟做賊一樣。這是沒辦法的事,寶庫不能泄密,就連他的同事他都不敢帶。經過深思熟慮,最後還是這三人行動了。


    入眼的是黑壓壓的一片墳頭,這個村的人死後都是葬在這裏,年代一久自然就形成了一股森冷的陰氣,人一接近墳地就不由得寒毛倒豎,陰風陣陣,鋪天蓋地而來……(今天一萬三更新,雖然有意識地加快劇情了,但還沒寫到預想的情節,親們看得出來,明天的內容會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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