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過隙之間,轉眼便是月上窗台之時。


    烏卓在自己的營帳前點齊了人馬,並開始了出發之前的訓示:“咱們這次出營,是為了製造大軍攻城的假象,進攻的號聲不能斷,剩下的五百將士在馬尾綁上樹枝,隻需在戰場上來回奔跑便可,諸位兄弟放心,若是此戰有了傷亡,本將軍必將為各位兄弟侍奉雙親終老扶養幼子成人,若違此誓,便猶如此箭。”


    隻聽“哢“的一聲,一支箭矢被他折成了兩段。


    五百騎兵紛紛以右手按住自己的心髒:“願為族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眾將士群情高昂,烏卓表示很滿意,他猛地揮了揮手,“出發。”


    便在此刻,從唐釺那領取了夜襲任務的唐小七與耶律夷烈率領著一支由兩百人組成的敢死隊也從城西悄然出城,趁著夜色迂回至金軍大營的附近埋伏了下來。


    雖說準備充足,兩人的心裏卻沒什麽底,當初嶽飛能夠憑借掌心雷的助攻輕易殺穿金軍大營,那是有了太多的有利因素助陣。


    第一,完顏斜也太過輕敵,紮營時沒有任何遮擋,讓嶽飛看穿了對方的陣營結構。而這時候的金軍大營外圍有著高約兩丈的木製圍牆,又有一道寬約兩丈的壕溝,更有拒馬阻攔,根本無法靠近。


    第二,嶽飛所率領的兩千騎兵全都是有著作戰經驗的老兵,而他們所率領的兩百人雖然被稱為敢死隊,卻也隻是一群豪氣幹雲的壯漢,上陣殺敵的經驗為零,更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遇上金軍沒有一觸即潰就已經算是凶猛了。


    好在唐釺的任務是襲擾,並非真正的襲營,他們也就不用衝殺進去,隻需要在外圍將掌心雷扔進去製造出一波人心惶惶的跡象,至於能不能炸傷炸死敵軍,可就要看運氣了。


    畢竟他們根本就不清楚金軍大營的布置,放了空彈也實屬無奈。


    而就在兩人準備各自展開行動之時,金軍大營的轅門忽然大開,一隊騎兵從營中緩步而出,並在大營外全部翻身下馬。


    唐小七與耶律夷烈相視一眼,借此傳達了各自的內心想法。


    唐釺所料果然不錯,金軍還真有夜間攻城的打算。


    隻不過他們派出來的竟然是一隊騎兵,這又是在作何打算?


    兩人還在疑惑之時,不遠處的金軍騎兵開始在馬尾上捆綁樹枝。


    此舉更是令他們摸不著頭腦,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蹊蹺之處的時候,既然他們走出了軍營,那就是敢死隊的活靶子。


    五十丈的距離靠手臂的力量肯定是投不過去的,但若是依靠簡單的投射裝置,將掌心雷扔過去就不是什麽問題了。


    這一波突然襲擊來得是迅雷不及掩耳,烏卓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顆掌心雷正巧在他的身邊發生了爆炸。


    緊接著,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將五百匹戰馬徹底炸了群,不少人被掌心雷直接炸死,更多的金軍騎兵則是被受了驚嚇的戰馬撞倒踩踏而死。


    見偷襲的效果斐然,唐小七立即下令撤退,金軍大營的角樓上射出無數箭矢的時候,他已經帶著敢死隊回撤三百丈,遠離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聽聞消息的完顏斜也立即從中軍大帳內衝了出來,轅門外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戰馬踩爛的屍體,橫倒在其中的一人身穿將領甲胄,後背被炸了個血肉模糊,睜著一對早已失去神采的雙眼盯著頭頂的暗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不是剛剛獻計獻策的烏卓還能是誰?


    唐釺果然還是猜到了他們的策略,竟然派了人堵在了大營的門口。如此慘烈的景象讓完顏斜也好一陣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


    白天唐釺不敢派兵出城,有了夜色的掩護,率先發動敵襲的便占據到了足夠的優勢,就好像現在這個局麵,己方這邊的騎兵還沒有走出大營便被打了個全軍覆沒,而他卻連宋軍的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到了這一刻,縱然再怎麽不甘心,完顏斜也還是生起了撤軍的打算,如果再這麽耗下去,駐守在廣陵城外的六萬大軍可就真的有來無回了。


    廣陵城主府,唐小七從城外傳回來到消息令唐釺的擔憂更甚,終究還是不能小瞧了這幫身經百戰的金軍啊,自己所擔心的問題還是發生了。


    所幸的是他當機立斷,讓唐小七組織敢死隊出城搞偷襲,這才搶占了先機,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今夜的這場遭遇戰算是唐小七運氣好,剛巧碰上了金軍前來滋擾的騎兵出營,如果讓這些人在馬尾上綁著樹枝來回奔跑,不明所以的廣陵守軍必定會發動飽和式攻擊,浪費的彈藥必定不會少。


    金軍這是在打消耗戰,這還真是一個對付自己的高明手段。


    縱然唐小七當初將大半個大宋的火藥材料全都運來了廣陵,這東西終歸隻會越用越少,如果斷了補給,自己還真就成了對方案板上的魚肉,就等著血被放幹之後痛痛快快地挨刀了。


    “告訴唐小七和耶律夷烈,堅守在金軍大營的前後門,隻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用掌心雷招呼,無論如何,不能輕易將大股的金軍騎兵放出營。”


    現在不是考慮節省彈藥的時候,絕對不能讓他們的襲擾戰打成了。


    接到命令的唐小七與耶律夷烈兵分兩路,直接放棄了原先盲炸金營的計劃,就守著大營的兩處出口,但凡是有了半點的風吹草動,便是一頓掌心雷招呼。


    若是遇上大股金軍不顧生死追出來,那就化整為零撤出陣地,等上半個時辰重新集結,再去金軍大營外守著,直到天亮之後全部回城休息,等著晚上再次出發。


    如此這般又是兩天,金軍終於承受不住無休止的騷擾,營中出現了有士卒潰逃的跡象。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被動挨打的一方,甚至連宋軍士兵長什麽模樣都沒見到,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隻胳膊兩條腿,憑什麽將軍們一聲令下,他們就得冒著槍林彈雨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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