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我頓時有些心疼,伸手想摸摸她的頭。


    她一把打開了我的手,“我怎麽不能來了?!你一個人一聲不吭地跑到南京來,萬一出什麽事我怎麽辦?”


    我覺得有些好笑:“怎麽的,我去哪還要跟你匯報嗎?”


    陳聽雨根本不管我說什麽,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就算喬戲央不要你了……但你不還有我嗎?我又沒不要你……你幹嘛要躲著我……”


    我雙手捧起她的臉,“我哪裏躲著你了?我就是一個人出來散散心。”


    “你散心為什麽不和我說,我陪你啊!”陳聽雨還是不依不饒。


    我沉默了,我沒想到陳聽雨特地從泰州趕過來隻是想陪我散心。


    “你怎麽裝啞巴,這問題明明很好回答……”


    陳聽雨纏著我的手,邊搖邊說道。


    我沒法再裝下去,隻好解釋說:“我沒和任何人說,隻想一個人轉轉。”


    陳聽雨聽到我的解釋瞬間就開心了。


    “現在我來陪你了,你看,除了我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擔心你會孤單?”


    我無話可說,她就當我默許了讓她陪在身邊。


    “走走,我們坐遊船去,我請你!”陳聽雨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


    她就像小孩子一樣興奮。


    我拗不過她,被她拖上了船。


    說實話,秦淮河的遊船我確實很想嚐試,但一直都沒有機會。


    陳聽雨豪氣地包下了一艘船,美其名曰不希望有人打擾。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秦淮河兩岸的燈光也逐漸亮起。


    吹著秦淮的晚風,我突然有點想喝酒。


    陳聽雨掏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準備的精釀啤酒,給自己開了一瓶並示意我隨意。


    我嘴角慢慢揚起,真懂我。


    喝一口醇香的精釀,眼中是緩緩向後移動的夜景,聽到的是美人的歡聲笑語,嗅到的是陳聽雨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人生最愜意也不過如此!


    幾瓶啤酒下肚,遊船也到了終點。


    我看向她,對上了她熾熱的目光,那目光仿佛想把我就地正法。


    這是,醉了?


    搖船師傅提醒我們要下船了,陳聽雨這才收回了她那熾熱的目光。


    可站起來卻有些搖搖晃晃。


    我伸手扶她下了船,可她的腳才剛接觸到陸地,就甩開了我的手,向前跑去。


    我慌忙跟上她,護著她怕她摔跤。


    我從側麵隱隱約約看見她的嘴角帶著笑意,就這樣,兩個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座橋上。


    她趴在欄杆上,劇烈地喘息著。


    我心想這姑奶奶終於跑不動了。


    即使我年輕的時候練過短跑,這麽一段路也把我累得夠嗆。


    我跟上去趴在她旁邊。


    誰曾想她還有力氣,她雙手抓住欄杆,大聲朝著橋下喊道:“沈幕折,我愛你!”


    我已經來不及捂住她的嘴,隻能任由陳聽雨喊出來。


    周圍的人顯然把我們當成了熱戀中的情侶,對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陳聽雨還沒喊夠,又開始大聲表達對我的愛意。


    我趕緊用手捂住她的嘴,“夠了夠了,我聽見了,橋上的人和橋下的人都聽見了。”


    陳聽雨不嚷了,靜靜地盯著我看,我被她看得有點發毛,鬆開了捂住她嘴的手。


    “沈幕折,你娶我好不好?”她晶瑩的眼眸如此地動人,讓人很難拒絕。


    我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些年她對我的心思我都看在眼裏,可是每次在這種時候,我總是會想起一句話,“如果沒打算走出去,那就不要把別人帶進來。”


    我還沒從對喬戲央的感情中走出來。


    如果我現在答應陳聽雨的話,我的心裏會很愧疚,因為我的心中不幹淨,配不上全心全意愛我的她。


    我低頭看了看橋的名字,平江橋。


    我緩緩地回答道:“現在的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


    我平靜地繼續說了下去:“我的心裏還沒空出來,我沒法再去愛上一個人……”


    “沒關係,我願意等你,直到你愛上我。”陳聽雨急忙表示道。


    “可我不願意!”


    我的情緒很激動,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發這麽大的火。


    可能是我不忍心再看見她因為我而傷心,也可能是我不想她再在我身上浪費寶貴的青春。


    我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複下來,我攬過她的肩膀,“走吧,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她靜靜地靠在我肩膀上。


    我剛才態度是有些惡劣,我平時並不是容易生氣的人,可是 剛才確實是沒忍住,因為我生的不是她的氣,而是生我自己的氣。


    我輕輕地說道:“剛才我的語氣重了,對不起啊。”


    她嘴貼著我的衣服,聲音悶悶的:“不用道歉哥哥,哥哥開心就好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 哥哥可以天天開心。”


    她這麽懂事讓我更難受了,我把她摟到麵前。


    她一改之前的囂張作態,在我懷裏乖乖地看著我。


    她的身體軟軟的,依著我的身體,我有點受不了。


    我認真地對她說:“我沒有生你的氣,我隻是氣我自己不爭氣,還困在回憶裏出不來……我現在答應你我心裏真的過不去,我會愧對你。”


    她好像沒有在聽,“我知道的哥哥,沒關係……”


    我用我的身份證給她開了間房,把她送到床上後,我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陳聽雨喝醉的樣子確實很是誘惑,但是我不想趁人之危,因為我還是清醒的。


    我出了酒店門,點上一支煙,回頭看了看酒店的窗戶。


    其中一個窗簾後麵出現了一個曼妙的身影,我深深地吐出嘴裏的煙,那好像,和她是同一層……


    我突然很難過,因為我在陳聽雨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曾經的我也是那樣愛著喬戲央,可最後還是阻止不了她的離開。


    所以我實在不想讓陳聽雨再經曆一次我經曆過的痛苦。


    我太清楚那種失去的碎裂感了。


    頭頂滴下一絲清涼,我伸出手,下雨了。


    我喜歡細細雨絲的下雨天,這種天氣讓我心情很是舒暢。


    我張開雙臂擁抱著下落的雨滴,貪婪地吸著飽含潮濕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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