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兒,你說說吧!”


    錢夫子搖著把扇子,顯然這個天還不適合搖扇,不過是用來附庸風雅罷了。


    “回山長,夫子,那日我並未給什麽撈子假條給這兩人,那日在梅花書局前,小子碰到了這兩位穿著咱們五柳書院學生服的,便交代兩人買了書帶回給嚴夫子,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出的書院!”


    閆天澤從這童子說的第一句話,就知道今日這一出,對方是有備而來,每個人的口供都被徹底篡改過。


    “既如此,不知道這位童子是何時何地見到我們的呢?”


    閆天澤眼神銳利,就連一旁的朱燚也是怒視著的,被這麽兩雙有壓迫感的眼神看。


    那童子隻能咽咽口水,壓下心底的害怕。


    “小子……小子是在未時三刻的時候,在梅花書局前旁的樹下碰到這兩位的。”


    他甚至特意還將時間和地點具體了,為的就是增加可信度。


    閆天澤方才還覺得如果這書童的謊話說得再完滿些,那他們可能還真難自證。


    不過現在,對方說得越是具體,反倒越是容易辯駁。


    “哦,這可就真是奇了個怪,這末時三刻,我同朱兄正被堵在巷子裏頭,有惡人想廢了我兩,怎麽你居然能在梅花書局前碰到我們,不知道是我倆有分身之術,還是你在說謊?”


    閆天澤語氣突然嚴厲,矛頭直指叫做小水兒的書童。


    那書童看起來都要哭了,他帶著哭聲說道:“是我記差時間了,具體時辰我也不太記得,這不是怕說不清,所以……所以我隨意說了個時辰。”


    閆天澤冷笑道:“既如此就可以隨意編撰,那你這話的可信度也不高。”


    隨後他矛頭一轉,開口道:“既如此,咱們上報知府吧,況且之前那些攔著我們的惡人應當也還關押在府衙裏頭,咱們一一對質。”


    “我同朱兄羅列當日我兩的行動軌跡及人證,也需那書童一樣羅列出來,既然咱們說不清,那便由知府大人來。畢竟此時若不證明我們的清白,那以後我們科舉名聲有汙,豈不是有損前途!”


    閆天澤的這話基本得到了圍觀學子們的肯定。


    畢竟科舉考試最是在意名聲了,這今日這事若真沒做過,被書院除名,就算隻是小錯,傳出去也是受人鄙夷。


    畢竟一個誠信有虧,偷奸耍滑的人。


    你想再上前一步很難,一個不查,可能就是斷送前程的事。


    “對呀,山長,此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還是告到知府去,由府衙出麵,府衙查出的結果也能服眾!”人群中有這樣的聲音喊來。


    基本都得到了支持,既然鬧不清,那就要官府出麵。


    且他們五柳書院,請知府過來也是當得的。


    不說這關乎到兩位學子,更是關乎五柳書院這個教書育人之地。


    黎啟明被架著左右為難,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孫兒黎落搞的手段,甚至之前還是他願意配合的。


    本來以為可以隨意打發了,現在被這兩個人這麽當眾一鬧,他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甚至還想鬧到知府那去,如果是原來的曹知府,也許會給他個麵子,幫忙遮掩過去。


    但是現在新上任的這個白知府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真要較起真來,黎啟明也沒有把握。


    且新上任的知府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時,恨不得玉都府鬧得更亂些。


    見黎啟明遲遲不發話,閆天澤步步緊逼,“山長,還在等什麽,還是這其中有什麽不能見官的東西。”


    閆天澤都說得這般明顯了,顯然圍觀的學子也不是個傻的。


    如果書院真的那般肯定,那應當是不害怕見官的,怎麽現在這山長猶豫猶豫的,都不發話。


    “知府事務繁忙,這點小事,還是不好去打擾他。”黎啟明說的理由冠冕堂皇。


    但是閆天澤和在座的學子可不買賬。


    “山長這話就不對了,兩個學生的名聲,前途怎麽可以說是小事,這可是關乎兩個人甚至是兩個家庭,兩個族係的事情,怎麽能算是小事,那山長看來什麽事才算是大事。”


    黎啟明被閆天澤問得啞口無言,看著這個他從未認真看待的學生,他不得不承認,確實牙尖嘴利。


    一時間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似乎對於閆天澤的話頗為讚同,他們這些個書生讀書為的是什麽,除了上報國家,上報朝廷,是不是也是需要成就功名,光耀門楣。


    這斷人前程,無異於說滅人全家都不為過,畢竟許多寒門家族幾百年可能就出這麽一個讀書人。


    錢夫子見狀,隻能眼神示意小水兒這個書童。


    “不能見官,不能見官……”這童子突然跑到黎山長身前,跪在地上,哭得很是可憐。


    眾人見狀,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閆天澤倒是看得清晰,這是推出了個炮灰頂罪的。


    “山長,都是我一時糊塗,想著躲懶,所以才在書院裏頭抓了兩個學生,塞了兩個假的假條給他們,讓他們出去外頭買書。”


    錢夫子在書童說罷,敲擊著折扇,一臉的痛心疾首。


    他發怒道:“你這憨貨,那你方才又為何撒謊?”


    “夫子,我害怕……”書童弱弱說道。


    閆天澤和朱燚兩人默默看著他們倆唱雙簧。


    “山長,這事已經明了了,這兩位也是無妄之災,還請山長明鑒。”


    錢夫子又假惺惺得對著黎啟明為閆天澤兩人說好話。


    “哼,書院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未曾查證便上報到我這,真是糊塗,好在沒有給兩位學子帶來更大的傷害。”


    黎啟明順坡下驢,明著罵了他們幾句。


    “那山長,既然已經查明了真相,我這兩個學生?”


    嚴夫子此時也察覺到了些,畢竟他人再遲鈍,也能感覺到裏頭的暗流湧動。


    “嚴夫子,老夫知道你的意思,實在是,因著之前的失職,這兩學生的名額已經分給了黃班學生,咱們書院的潘夫子冬日裏摔傷了,夫子有限,現在已經不好重新安排學生了……”


    黎啟明的意思很是明顯,顯然他是不可能再讓閆天澤和朱燚重新入學五柳書院。


    就算認下了書院的錯,他們今次也不可能再次入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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