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閆家村時,已經申時一刻,馬車直接到閆族長家門口。


    下馬車後,族長不在家。


    家裏留著他大兒子,是個大高個,皮膚黝黑,顯然是常年幹農活曬的。


    不過眼神很亮,看起來,比閆天澤要大上不少。


    閆天澤喊了一聲:“富貴叔!”


    “族長爺爺還沒回來?”


    “沒呢,他到村東邊去了,家裏其他人也去村裏其他戶串門去了,就我一人。”


    那健壯漢子,也就是閆富貴笑了聲,解釋了下他父親方才因著村裏有戶人家的雞叨了另一家的冬菜,正鬧著,他去調和去了。


    這閆家族長不僅是閆家村村長,還是這一代的村落的裏長,也算是有威望的一個人。


    閆富貴幫著閆管家和書墨卸貨,還一邊招呼著閆天澤和安玉。


    閆天澤見還沒有介紹過安玉,趕忙拉過他介紹道:“富貴叔,這是我夫郎安玉,您叫他玉哥兒就成。”


    安玉也嘴甜叫道:“富貴叔!”


    他聲音清脆,很容易給人好感。


    這不,閆富貴便一臉帶笑,招呼著他們喝熱茶,還擺出了許多零嘴吃食。


    待了一會兒,閆天澤便想趁著天還未黑,上山給原主父母,現在也是他父母掃掃墓。


    畢竟今日回閆家村就是這目的。


    他同閆富貴說了後,閆富貴大手一揮,拿起鐵鍬帶著他們上山了。


    閆家祖墳就在後山,閆天澤他父親是他們閆家少有的出息人。


    雖然不是主支這一脈,但是也實實際際給閆家村帶來了不少的利,更別提現在還有個在京做官的閆二爺。


    閆家父母雖然去世了,但是基本的待遇還在。


    閆家村不少的地都是掛在閆父和閆二叔的名下,畢竟可以免稅賦。


    這不,閆家村的不少人雖嫌棄他,但是又不敢主動招惹他。


    就是因著這個原因,他回來掃墓,族長家還得善待。


    “小心,地上雜草多,得仔細著些。”


    安玉被絆了一腳,閆天澤提醒道,手上順勢也牽住了人的手。


    “知道了。”安玉小聲回應道。


    閆父閆母的墓地在後山靠中間位置。


    畢竟也算是族裏少有的功名在身,雖說是遭遇橫禍身亡,但是還是入了祖墳,埋在靠中間的位置。


    一般大曆朝的說法是正值壯年遭遇橫禍歿了的不能入祖墳,不能進祠堂。


    但當初他二叔不知道和族裏怎麽溝通的,反正他父親是入了,且還是以高禮儀入的。


    當時這壞消息傳來,原主渾渾噩噩的,這事是全然交由他二叔處理的。


    “這麽說來,你這二叔也不是那般狼心狗肺的。”


    安玉收回他以前心裏罵閆家二叔的話。


    “這件事他確實盡力了,我這二叔就是勢利了些,人也不太地道,但是就是好麵子,大是大非麵前,也不會太過離譜。”閆天澤解釋道。


    從當初願意出錢出力給閆天澤置辦成親的場麵時,就可以看出,他二叔是個好麵子的。


    兩人說話也沒有說避著閆富貴。


    不過閆富貴聽到也不當回事,畢竟閆天澤說的大半是事實,當初他們族裏確實得了好處,才願意的。


    不光是好處,還有畢竟閆二爺還在京裏當官,他們這些個平民百姓也惹不起,鬧得太難看,多個敵人也遭不住。


    何不各退一步,賣人一個麵子。


    更何況當初閆家兩兄弟發達了,也沒忘了族裏,族學可不就是閆父當年資助的。


    要不然現在閆家也沒有那麽多讀書的小輩,受人恩惠,閆家村還是感恩的,不是那白眼狼!


    “天澤,天澤他夫郎,到了。”


    幾人在兩座並排的墓前停下,看著墳頭有新土,也沒有雜草這些,看來閆家村看顧得很好。


    閆父畢竟是有功名在身,墓身修葺也比旁的要好,墓身青磚砌起,墳頭添新土,閆母的墳同閆父一樣,隻不過墳包稍矮些。


    閆天澤從閆富貴手中拿過鐵鍬,在地上鏟了幾把新土添上。


    安玉也沒有閑著,他和小君拿著火折子在點紙錢,將香燭點上。


    閆天澤上完土,又從書墨帶的籃子裏拿出了白紙裁剪的條子給掛在竹竿上,插在墳頭。


    “給……”


    安玉遞上香燭,閆天澤跪在地上分別磕了個響頭。


    這一磕不僅是為原主盡到孝道,也是感念原主給予他的這條命。


    他不知道原主去哪裏了,但是現在他確確實實占據了這身軀殼。


    甚至這大半年也確確實實是他閆天澤,原主的記憶也在他的腦中。


    他能感覺到那時原主的絕望,也許原主可能也已經追隨他父母而去了,這點閆天澤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如此。


    不過這一大家子都是他的恩人,今日這一跪,是他應當要做的。


    將香燭分別插上,隨後又接過安玉手中的香,他和安玉兩人默默將香插入墓碑前。


    閆管家在一旁抹著淚,書墨心中也不好受。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就這麽站到香燒了大半,閆天澤開口道。


    “父親,娘親,孩兒過得很好,身旁是我夫郎玉哥兒。成親時沒來得及同你們說,孩兒已然成家,往後無需牽掛,你們且放心!”


    閆天澤拉著安玉,這話不僅代表著他,也代表著原主。


    說完這話後,閆天澤覺著胸口舒展不少,往時總覺著有股鬱氣,已經消散,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心中暗道:“是你嗎?閆天澤,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便是你,你便是我,父親娘親的事情,我一定會查明真相,你且安心……”


    “回去吧!”閆天澤歎息道。


    燒了紙錢,將杯中的酒澆在燃燒的紙錢堆中。


    閆管家和書墨收拾了祭祀物件,隨後幾人跟著閆富貴回了村。


    落日的餘暉,照在幾人身上,風吹動墓上的白條,像是在送別,閆天澤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已然近黃昏,他們下山進村的時候,不少人家的屋上飄著炊煙,顯然正在忙活這新年的第一頓晚飯。


    回到族長家時,他們家的人都已經回來了。


    閆家是個大家族,族長一共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各自成家,住在一起,甚至孫子都已經成家了,很是熱鬧。


    安玉也不是那種內斂的,他性格活潑,不怕生。


    這不,和閆族長家的女眷哥兒混得極好,特別是那些個年輕的。


    這才不到一個晚上,吃完晚飯的功夫就哥哥姐姐得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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