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圓點了點頭,熟稔地靠在了任聞正的身上,下了決定:「回家睡覺咯。」


    說是回家睡覺,實際上剛上車,顧方圓就在任聞正的懷裏睡著了。


    任聞正調整了他的睡姿,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目光有些冷淡地落在了任玄顧的身上。


    任玄顧臉上孩子氣的笑容也早就消失不見了,倔強地回看過去,不見半分退讓和順從。


    任聞正的左手背輕輕地拍著顧方圓的後背,卻並不說話,而是用右手取出了手機,熟稔地向他還不夠成熟的繼承人發了一條信息。


    「來之前發生什麽事了?」


    「爸爸說麵霜貴、尋常人家用不起,我說不貴、他也不用關注他人的生活。」


    「他什麽反應?」


    「表麵上沒反應,但看起來不高興。」


    「哦。」


    「父親,我不明白,爸爸的生活應該也沒有拮據過,他為什麽在意那些人的生活。」


    「你爸爸曾經有一個朋友,生活溫飽有餘,但家裏兄弟多,也沒多少零用錢。」


    「爸爸就總給他花錢?」


    「倒也沒有,你爸爸很在意他的想法,每次買禮物的時候總要精挑細遠,很怕戳傷對方的自尊心。」


    「是那個朋友?」


    任玄顧抿了下嘴唇,回消息有些不高興。


    「是,我幫他挑過禮物。」


    「啊?」


    「你爸爸想討他歡心,他一個人剛來楓城,也不熟悉這邊的情況,就問我,能不能幫個忙。」


    「他不是有些社恐麽?」


    「要麽他那時候不是社恐,要麽,他為了他的朋友,勇敢得可怕。」


    任聞正發完了這條消息,放下了手機,用雙手環住了顧方圓的脊背,像是將對方圈養在了他的懷裏。


    任玄顧抬頭觸碰到了他的視線,汗毛一瞬間豎了起來,那是怎樣的眼神啊。


    他自從六歲起,每到寒暑假的時候,就會跟在任聞正的身後處理各種事物,但即使麵臨最突發的狀況、最難纏的對手、最棘手的項目,任聞正也不會變成如此可怖的模樣。


    不像是深惡痛絕的恨,倒像是想要將對方的痕跡完整抹去的厭惡。


    空氣中的氛圍凝固了一瞬,任聞正卻動了動嘴唇,近乎溫和地說:「為富當仁,樂善好施,我們擁有的已經夠多了,就不要吝嗇,應當分享一些財富給需要的人。」


    任玄顧點了點頭,目光卻從任聞正手背上緊繃的青色血管上滑過。


    ——任先生,你怕什麽,怎麽那麽用力地抱著爸爸。


    ——如果有人敢跟你爭爸爸,你還會讓他看到第二天的太陽麽?


    --


    顧方圓對父子間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


    他睡醒的時候,整個人什麽都沒穿,任聞正正在啃咬他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分。


    「……怎麽了?」顧方圓啞著嗓子開口。


    任聞正抬起了頭,說:「做一做夫妻間應當做的事。」


    「昨天不是剛做過?」顧方圓剛剛睡醒,腦子還不是很清楚,不然他不會說出這句話來。


    任聞正的臉色沒什麽變化,隻是拆了一樣物品的包裝,很自然地說:「你不願意那就算了,隻是我們現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哪裏會不願意,」顧方圓的手搭在了任聞正的身上,「就是怕折騰得太晚,影響你明天的工作。」


    「不會影響,反而會神清氣爽……思緒清明。」


    顧方圓聽了這話,很靦腆地笑了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又折騰了大半夜,顧方圓極喜歡和任聞正做這種事,他們在某方麵契合得不可思議,而且任聞正體熱,室內空調開得很足,抱起來時就很溫暖。


    任聞正也知曉顧方圓喜歡什麽,總是在事後摟抱著顧方圓,哄著他入睡,甚至會滿足一些顧方圓提出的略顯出格的「心願」。


    --


    顧方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大腦裏先是重溫了一遍昨晚的畫麵,他忍不住重新鑽回到了被窩裏,臉紅得幾乎可以滴血。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拉下了被子,大口呼吸起來,然而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咬痕,雖然沒有破皮,但到底是用過力的。


    ——任聞正不知道又抽什麽風。


    顧方圓嘆了口氣,還是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大任有重要合作要去洽談,順便把小任一起帶走了。他一個人吃午飯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地在桌麵上發現了一蠱補湯,他也不矯情,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又夾了好幾口韭菜和羊肉。


    等吃完了飯,顧方圓看外麵天氣很好,幹脆去了陽光明亮的畫室,支起了畫架,準備久違地畫個畫。


    畫畫是顧方圓婚後培養起來的愛好,他水彩畫和油畫都有涉獵,不過油畫耗時相對更長一點,他就調了色盤,畫一副簡單的水彩畫好了。


    顧方圓喜歡明艷的色彩,在色彩搭配上也有些天賦,不多時,一副煙花圖赫然出現在了紙麵上。


    顧方圓放下了畫筆,叫傭人過來清掃畫室,順便將畫好的圖紙晾幹、掃描成電子檔、再裝裱好。


    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發酸的脖子,決定去接父子倆回來——至於鴿了steven的稿子,先欠著,如果晚上任聞正不纏著他,他就奮筆疾書把稿子趕完。


    雖然是這麽想著的,但顧方圓已經隱約有了預感,任聞正今天晚上還是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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