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難受的神情,寧作開始反省自己的一些行為是否有些過激,情緒也跟著急躁起來,沒得到回應,他等不及地朝周旋久的肚子摸過去,打算以此作判斷。


    碰到的時候他隻覺得好軟好熱,不禁動著手指多感受了幾下:「是這痛麽?」


    有點癢,周旋久扭了下腰,慢慢搖頭,撈過寧作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帶著他摸來摸去,找到後腦偏上隱隱作痛的地方,那裏鼓了個包。


    「……這裏。」


    寧作神情微妙地一滯,拇指撫過那個鼓包,眼神閃躲了下:「嗯。」


    他收回手,周旋久覺得痛,雙手保持防禦姿態捧著自己的頭,這種情況下他背不了他,隻得將人打橫抱起來:「……等會兒給你敷一下。」


    安頓好人,寧作才快速下樓取了冰袋回來。


    包了層毛巾冰融化還是滴水,弄濕了頭髮和後背,正好有酒味,他猶豫了下決定給周旋久換件衣服。


    脫衣服的行為挺讓人害臊的,寧作沒脫過別人衣服,沒別的心思也莫名緊張,視線在空中飄著,想著盡快結束,他捏住衣擺直往上掀,力氣有點大,領口沒對準卡在了耳垂下方,一下沒脫掉。


    感受到阻礙,他也沒檢查,動作更粗暴,勒得周旋久脖子發紅喘不過氣,下意識就推了一把。


    寧作身體一仰差點翻下床,他抓著床單收緊核心坐穩,壓著眉頭看向麵前的人。


    周旋久酒醒了似的,眼睛雖然還是霧蒙蒙的,但恢復了些清明,他愣愣地注視著寧作,嘴角向下彎了彎。


    想到剛才,寧作以為他是誤會自己要對他做些什麽,鬆了神色主動解釋:「我……我是想給你換件衣服,」他擔心周旋久意識不清沒認出自己,又問,「你知道我是誰吧?」


    周旋久沒搭理,由於摩擦衣服沒完全落下來,他胸部以下全露著,跪坐在床上,臉因為酒精還帶著潮紅。


    這個畫麵簡直……寧作有點看不下去,他呼出一口氣,垂下眼沉默著,片刻後又覺得總不能永遠低頭,借著餘光,他抬起手想把衣服拉下來,沒想到剛伸過去就被人一下打開。


    再抬眼,寧作心髒猛地揪緊了。


    周旋久滿臉淚水,哭得毫無預兆,他胸脯起伏得很大,像是憋壞了。


    這個突發情況打得寧作措手不及,令他慌了神。


    他抓緊往回想,卻實在找不到原因,他想他沒有因為差點摔倒而指責過對方,也沒有大聲說過一句話,但麵前那大顆大顆的淚珠就是結實地砸到了床上,


    看見周旋久脖子上的勒痕,他覺得或許自己是真的弄疼了對方,於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緩聲道:「……我不給你換了,就這樣睡吧。」


    一分鍾過去,哭泣沒有停止,寧作就完全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也坐不安穩,他想起身,周旋久又過來抓住他。


    寧作停下動作,四目相對,他甚至都分不清對方到底清醒了沒有,直到慢慢的,周旋久迷糊得闔上了眼睛,他意識到對方或許是迷亂在了某種他不知道的情緒裏。


    想到這點,寧作稍微安心下來,但也仍然心有餘悸。


    眼見對方有所緩和,他傾身在床頭抽了幾張紙墊在周旋久眼下,堵住了眼淚的去路,他沉著張臉手上卻不敢用勁,生怕再觸發到哪個開關,一發不可收拾。


    更何況周旋久即便闔上了眼睛,眼淚還是不斷從他的眼尾溢出,脖頸處濕漉漉的,衣領邊的顏色也暗了幾分。


    寧作揉了揉頭髮,想去浴室拿條新毛巾給他清理一下,不然幹了之後身上會很黏,但對方不肯鬆開手,他就走不掉。


    時間在幹與濕間流逝,等周旋久失去意識,寧作扶著人躺下,自己也渾身酸累。


    他沒精力再去拿毛巾,順勢躺在了旁邊,閉眼前又往邊上瞟了眼,周旋久平躺著,他交疊在腹部的雙手焦慮地纏在一起,指甲摳著手背,掐出一道道彎彎的痕跡,嘴裏還呢喃說著夢話,睡不安穩。


    寧作皺了下眉,伸手將那兩隻手分開,放到了身體兩側。


    這個睡姿周旋久不習慣,沒一會兒就縮起手指要放回身前,寧作摁住沒讓動,等人不再有動靜才悄然鬆開,分離之時又被輕輕勾住了手指。


    偏頭視線往下掃,淺灰色的被單上,兩隻膚色相近的手搭在一起,長時間處在戶外的周旋久竟然比他還要白。


    有著些許色差的手指交錯勾在一起產生了一定的視覺衝擊,寧作不自在地想收回來,但目光稍轉對上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他又想,畢竟是他擅自將人帶回家,也許周旋久正是剛剛一睜眼發現周邊不是自己熟悉的環境,才會害怕地流眼淚。


    好吧,寧作在心裏說,然後回正腦袋,麵無表情閉上了眼睛。


    從沒經歷過這麽手忙腳亂的一晚,說實話他早就滿腔煩躁,但這次的躁動卻不是非發泄不可,事件頻發,它更像是一種溫熱不傷人的急迫。


    先是遇見許久沒見人,又要動手照顧人,還得處理猛然爆發的情緒,他有點慌亂抓不清主次,糟糟地都處理了一點,實際上有沒有處理好,寧作不知結果,也無暇顧及,躺下的那一刻他什麽都管不了,窗簾也沒合上。


    刺眼的陽光照到臉上的時候,距離他陷入睡眠不到五小時,一切恍然若夢又仿佛近在身前。


    睫毛顫了顫,寧作醒來的首件事就是確認到底是夢還是現實,他眯著眼看過去,身旁確實有個人,不過對方已經坐了起來,擺動著亂蓬蓬的腦袋打量四周,估計是睡著的時候壓著了,發尾像個魚鉤似的往外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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