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選一個房子。”他習慣波瀾不驚的語調,和林橙橙說話時卻帶著一些他不自知的尾音,透露出他對林橙橙的溫柔。


    林橙橙隨便拿了一個數字牌回來遞給程湛,程湛用手指摸了摸她的下巴。讓祁柚想起自己逗貓的時候也是這般,揉揉腦袋又摸摸下巴。


    其餘幾組家庭也依照剛才的排名先後選了數字牌,嶽然告訴大家可以各自去找自己的家。


    鎮子上偶爾還是會有風,吹在濕透的衣服上,涼颼颼的,祁柚打了兩個噴嚏。祁柚沒有穿外套,衣服都在行李箱裏,她嫌麻煩就沒有從行李箱裏拿外套。程湛在開始錄製之前脫下了外套,他想起那件外套還放在助理那裏,喊了一聲助理的名字。他跟在最後麵,在和另一個工作人員說話。


    程湛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助理麵前拿回自己的衣服。自己卻不穿,遞給祁柚。祁柚本來想著要拒絕,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如果穿上外套,外套一定會被弄濕。可是話到了嘴邊,程湛一個眼神拋過來,她又把話咽了回去,老老實實地把外套穿上。


    純黑色的夾克外套,剛才見程湛穿的時候明明是個短款,很顯程湛腿長。可是換到祁柚身上就變成了中長款,連袖子都長出很多。


    她單手費力地挽著袖子,弄了半天也沒弄好。後來程湛實在看不下去了,停下幫她別起袖子。


    清晨,薄霧,她站在街頭,穿著他寬大的衣服,向他伸著手,而他正低頭耐心地為她一圈一圈挽起袖子。有穿過雲層的朦朧陽光打在他的身上,他被包圍在淺金色的光裏,連一貫麵無表情的臉上都顯示出幾分暖意。


    節目組安排的五個房子都很不錯,林橙橙選到的房子是一幢木樓,雕花的就木窗,暗紅的門麵,整棟木樓懸在河水之上,當地人叫這樣的房子“水閣”。站在小走廊裏,低頭就可以看見水波瀲灩,以及烏篷船從房子邊上緩緩搖過。


    林橙橙很是喜歡這樣的木樓,在房間裏跑個不停,整個房間裏回響著她小鞋子“唧唧唧”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麽,跑去門口放行李的地方翻翻找找。從袋子裏抱出那幾乎和她肩膀一樣高的獨角獸,又不忍心放在地上拖,費力地抱起來走兩步就要停下歇歇。攝像小哥就跟在她前邊,問她為什麽不找大人幫忙。


    林橙橙又一次把獨角獸抱起來,“我能行的,絕對不要放棄!”


    祁柚先去換掉濕透的衣服,程湛參觀了一圈房子之後,再回到臥室的時候就看見林橙橙抱著獨角獸,累得跪坐在床邊的地上。程湛以為她摔倒了,快步走到她旁邊把她扶起來,眉頭一皺,問她:“摔到哪兒了?疼嗎?”


    林橙橙連忙搖著她的兩隻小手,“沒有沒有,是這個太重了,不是摔倒。”


    祁柚從衛生間出來,話隻聽到一半,緊張地問程湛:“橙橙摔倒了?”程湛掂了掂那隻獨角獸,“沒有,你買的狗太重,她抱得累了。”


    狗???


    獨角獸:喵喵喵???


    祁柚沒反應過來他說的“狗”是什麽,林橙橙就一臉興奮地指著獨角獸:“媽媽媽媽,我第一次見到長著角角的狗狗!”


    祁柚:“……”


    你們考慮過狗的感受嗎……


    沒過一會兒,隨行導演進來宣布要收走行李箱裏所有的食品。祁柚不甚理解,問她為什麽,隨行導演解釋說是因為接下來的每一個環節都和吃飯有關,完不成任務就沒有飯吃。


    隨行導演拿著一個白色的收納盒挨個檢查行李箱,翻到林橙橙的小行李箱時,大半部分都是零食。林橙橙蹲在行李箱旁邊,水汪汪地大眼睛看著導演,可憐地眨了眨:“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全部都要拿走嗎?”


    隨行導演覺得自己像是搶了小孩子零食的壞阿姨,可是節目組規定這樣,那她也隻能殘忍地收走。


    一直在旁邊沒作聲的程湛,突然指著隨行導演身後的行李箱,問她:“那個行李箱開過了嗎?”


    隨行導演被他的問題吸引了注意力,回頭看身後,在她轉過來回答“沒有”之前,迅速地從林橙橙的行李箱裏隨便抽出兩包零食背在身後。一臉正派,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林橙橙還在獨自哀傷,祁柚卻是目睹了全過程。在他把一邊手背到背後時,默默地瞟了他兩眼。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比作一個“一”抵在唇上,示意她噤聲。


    雖然不知道程湛這般舉動的原因是什麽,祁柚還是平靜地扭開腦袋看別的地方,好的,她什麽也沒看見。


    這裏沒有大城市的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來去的人也不用行色匆匆,時光在青山作陪江水相依下沉澱,慢悠悠的。偶爾一兩隻小鳥會停在木窗上,不一會又撲騰著翅膀離開。空氣裏是屬於南方水鄉的溫暖清潤的香。


    南方的八月末還是很有夏天的感覺,上午九點鍾,太陽已經高高掛起,隱約還可以聽見不知從哪棵香樟樹下傳來的蟲鳴。


    不知程湛從哪裏尋來了一把蒲扇,此時正側躺在床上,用一邊手支著腦袋,看著趴在旁邊抱著獨角獸念書的林橙橙,他手裏的扇子在林橙橙身側慢慢搖。林橙橙的聲音軟軟的,念起故事來也斷斷續續的,可是卻讓人覺得可愛至極。


    祁柚去隔壁做完備采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程湛的性子懶散,好像對什麽都不是很在意,永遠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祁柚很不明白,為什麽偏偏這樣性子的人竟是揚名在外的天選之子,在大龍殘血的時候快速操作,一舉搶下。好像在他的眼中總沒有什麽不是一條大龍不能搞定的,如果有,那就兩條。


    聽見她進門跨過門檻時鞋子與木質地板發出的聲響,他偏過頭掃了她一眼,又轉回去接著聽林橙橙念故事書,偶爾提醒林橙橙幾個她不會念的字。


    不知為什麽,程湛這副支著腦袋側臥著的模樣不僅不讓人覺得輕浮,反而會讓人想起古代生於帝王世家的小侯爺,烏黑的發絲隻用發冠束起一半,半闔著眼側臥美人塌,手持古卷卻不知究竟看進去幾分,慵懶華貴,不可一世。


    隨行導演也從隔壁過來,遞給祁柚一張信封。祁柚拆開印有“戀愛同行”字樣的信封,裏麵是一張任務卡。


    她大概地掃了一眼,大意就是需要嘉賓們在鎮上找到節目組藏起來的二十個寶盒,哪三組家庭找到的最多就可以體驗到節目組準備的豐盛大餐。反之,找到寶盒數量最少的兩組家庭的午餐將會非常的寒酸。


    程湛和林橙橙坐起身來聽祁柚念完任務卡,程湛坐到床邊,彎腰撿起林橙橙的鞋子,把林橙橙抱起來放在腿上,“自己會穿嗎?”


    林橙橙自己把鞋子穿好,從程湛腿上滑下去站好,跑去和祁柚牽小手,還告訴祁柚她剛才看了故事書,像是在求表揚。祁柚誇她一句“你好乖”,她開心得仿佛要搖尾巴。


    程湛一家出門的時候剛好撞見洛臨三人急匆匆地跑過,和程湛三人宛若老年人飯後散步的姿態截然不同。祁柚看著洛臨跑遠的身影,“那麽著急啊?”


    程湛用手機搜索這裏的旅遊攻略,他翻了翻,看見很多人在安利離這裏不遠處的一家糕點鋪子。他把手機遞給祁柚問她去不去這裏,祁柚有些懵圈,難道不是出來做任務的嗎?


    程湛見她沒回答就當作她默認了,單手抱著林橙橙向前走。半路上看見有小販賣棉花糖,於是給買了兩個棉花糖。見有奶茶的小店,又買兩杯奶茶。一個拿給林橙橙,另一個遞到祁柚手裏。


    又見有賣繡花發帶,又給買了兩對。給林橙橙擺弄了半天,最後對著兩邊不一樣高低的馬尾沉默,還是放棄了。


    祁柚熟練地給林橙橙紮上雙馬尾,又給自己紮上,祁柚沒帶鏡子沒法看見自己的模樣,轉過去對著程湛問:“我馬尾紮齊了嗎?”


    程湛看著她站在自己麵前仰著臉問話的模樣,有一瞬間的放空,腦海裏不知在想什麽。


    好一會兒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祁柚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將神遊的他召回。他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說:“好看。”


    祁柚:“???”雖然他確實回答得很真誠,可是她問的是這個問題嗎?


    祁柚覺得他回答的莫名其妙,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她對著他歪著腦袋笑著問話時驟然緊縮,而後像是被風吹起的香樟樹葉,起起伏伏,連心跳的節拍都被打亂一批。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z神宛若帶著兩個女兒參加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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