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一點點頭。


    她對韓與路,有一股天然的信任。就覺得韓與路在打仗上,是戰無不勝的。


    韓與路早就給蘇十一安排好了住處。


    而蘇明義和左瀾橋,都跟著韓與路去打仗了。


    左瀾橋是從前就參軍過,在這方麵也的確是好手。


    至於蘇明義則是……


    「娘,我想在大將軍旗下當個大頭兵。」


    蘇明義找到蘇十一,認真地說道。


    從前渾渾噩噩,哪怕後來跑船,也隻是為了賺錢餬口。


    雖然賺到錢會讓他高興,但總覺得日子太過平淡。


    直到這段日子跟著韓與路跑,蘇明義忽然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蘇十一很欣慰:「你能找到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很高興。但你要想清楚,刀劍無眼。想清楚之後,再做決定。做了決定之後,便生死無悔,明白嗎?」


    蘇明義認真地點頭:「娘,我知道。隻是現在大哥和蘇明禮都死了……」


    現在娘的身邊,就隻有他一個兒子了。


    若是自己再離開,有個萬一的話,那娘以後怕是……


    蘇十一輕笑:「有沒有你在身邊,我該死都得死。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當成我的束縛,你也不必負擔我的未來。」


    她早就想開了。


    之所以現在還和蘇明義以母子相處,不過是因為蘇明義的性格改變了。


    但她也注意分寸,沒有再以蘇明義母親的身份,為他做過什麽。


    那麽蘇明義自然也不必為她的以後負責任。


    說句實話,生養之恩,都是對原主的。而原主已死,且對蘇明義並不好,談不上什麽恩情的。


    至於逃荒上的幫扶,那也隻是互幫互助,為了彼此都活下去罷了。


    更何況,她也不喜歡把自己的以後係上別人身上。


    蘇明義忽然上前擁抱了一下蘇十一,認真地說道:「娘,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沒有渾渾噩噩過完這一生。


    「矯情。」


    蘇十一撇撇嘴,可眼底的喜悅卻是跳躍的。


    蘇明義看在眼中,也隻是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一瞬間,蘇十一就覺得空落落的了。


    直到京墨端來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藥……


    「這麽一大碗?這喝不完啊。」蘇十一咋舌,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這麽一大碗的藥,簡直比她的臉都要大。


    喝不完,根本喝不完啊。


    京墨瘦削的臉上看不見一點好臉色:「喝不完?那好,你可以不喝啊。」


    蘇十一:……


    這男娃娃的脾氣,怎麽越來越大了?


    「我也沒說不喝啊。」


    也不知道怎麽的,麵對京墨,蘇十一就有些心虛氣短,尷尬地笑了兩聲,然後就端起藥。


    「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


    蘇十一本來想一口幹了的,可太多了!根本幹不了啊。


    蘇十一放下,喘口氣,站起來說道:「剩下的真的喝不了了。」


    京墨指了指外麵:「出去轉轉,回來繼續。」


    蘇十一:……


    真狠啊。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的確是很差勁了,便也沒有墨跡,出去轉悠了好一會,才回來繼續喝藥。


    雖然藥是喝完了,可到了吃飯的時候,卻是半口飯菜都吃不下去了。


    太撐了……


    接下來一日三餐的藥,京墨都黑著臉監督著她喝。


    紮針,按摩,鍛鍊,一個都不落下。


    蘇十一苦不堪言。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皇甫璉安就在旁邊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他從來不開口多說什麽,蘇十一雖然好奇他為何會背叛蓬萊島,但卻很有分寸的從不多問。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傷心事,何必多問?


    總之肯定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事情就是了。


    苦藥也不是白喝的,不過半個月,蘇十一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力氣了,不至於地散散步,就氣喘籲籲的了。


    再苦的湯藥連續喝了半個月之後,都似乎沒那麽苦了。


    這天蘇十一吃過飯之後,忍不住問皇甫璉安:「你太祖母……你知道在哪裏嗎?」


    她隻知道那天戚染月被帶走了,是死是活,她都不清楚。


    這些日子,她刻意地不去想蓬萊島上的那些事情。


    她也知道,戚染月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若是自己問了,可能……


    所以便想當成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一直裝下去。


    可這些夜晚,她總是在想,如果戚染月沒有被人騙到蓬萊島上,她的人生該有多幸福啊。


    如果戚染月當初沒有放走她,也和島上的那些人一起渾渾噩噩地享受著聖女的血液帶來的長壽,那麽她也不會這麽痛苦。


    雖然說,戚染月的苦楚並非蘇十一帶來的。可如果不是為了蘇十一,那戚染月的痛苦會少一些的……


    陷入這樣的念頭之後,蘇十一的一顆心就和被螞蟻啃噬一般,再也不得安生了。


    她……的的確確思念戚染月這個生身母親。


    雖說兩人並沒有說過幾句話,沒有擁抱,沒有疼愛,隻有一見麵的毒殺。


    可蘇十一卻切切實實地,在這個世界裏,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愛她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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