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剛剛從咽喉中發出,阿琳便意識到了危險,利刃剪了聲,她微張著嘴,近乎癡呆般的看著赤裸著上身,昂然站在幽淡光影中的陸野,一時間,不知所措。


    “大小姐,怎麽回事?你打開門!”


    從大廳裏傳來肥哥的喊叫聲,有了催促的意味,更有了如果得不到確認,便會采取進一步行動的含義。


    陸野就象什麽都沒聽見似的,歪著頭,吹著氣,肩窩處升騰而起的硝煙被吹散,留下的是一團觸目驚心的黑汙,他又眯著眼睛仔細瞅了瞅,微挑嘴角,似乎對傷口能夠暫時性止血表示滿意,對於外屋傳來的喊叫,他一臉的不相幹,但那張因為大量失血和巨痛,變得又青又白的麵孔,已然浮現出一層殺氣,泛起金屬般的寒光,從腰間拔出的五四手槍的烤藍,更映照著阿琳失措了眼睛。


    從陸野身上傳來的殺氣,就如撲麵而來的朔風,阿琳如被冰水澆頭,從天靈蓋冷寒到了腳底板,她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耳邊,再次震蕩著雷霆般的槍聲,她的麵前,再次出現血腥殺戮的可怕場麵,而死的人卻是自己的保鏢,是梁錦文。


    造成這一切原因,都是因為她剛才的那聲尖叫。


    不知為什麽,阿琳總下意識的認為,雖然陸野隻是一個人,但似乎陸野更強勢一些。


    可以說是福至心靈。也可以說是靈機一動,阿琳忽然衝著大廳喊道:“沒、沒什麽事!我、我剛才看見了一隻蟑螂,被嚇到了。”


    “蟑螂?原來是蟑螂!”


    大廳傳來清晰可聞地吐氣,肥哥的聲音再次傳來:“大小姐,那你現在怎麽樣了?”


    梁錦文充滿關切的聲音也跟著響起:“阿琳,要不,你開開門,我們進去看一下?”


    “不。不用了,我剛洗刷完,我這就要睡覺了。”


    阿琳眨著眼睛,竭力使自己說話的語調跟正常情況一樣,她的身子因為緊張而顫抖,臉頰又因為是在說謊話騙人。而變得嫣紅,特別是在發現陸野站在那裏,饒有興趣的瞅著她,覺得很是羞慚,她喊叫道:“真的,什麽事都沒有!我不跟你們說話了,我要睡覺,晚安。”


    阿琳走到陸野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如果剛才,他們衝進來。你是不是就要開槍殺人?”


    陸野笑了笑,因為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很幼稚,到了必須要走獨木橋的時候。難道還有別得選擇麽?但眼前這個清純如水地女孩,正死死的盯著自己,似乎非要從自己的口中得到答案,而自己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回答是永遠都不會讓她滿意。


    陸野不想騙阿琳,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阿琳之所以會如此詢問,其實是在為自己的行為尋找理由,她地是非觀、道德觀。都使她必須要找到個理由,因為陸野是殺人犯!而她現在。是在幫助一個殺人犯呢!


    她,為什麽要幫助這個殺人犯?!


    雖然她親眼目睹了陸野在露天夜市上,開槍殺人時的冷酷無情,但那時,陸野是為了救她,是英雄救美,做為當事人的她,情不自禁的選擇了浪漫而忽略了血腥,所以在她心中,陸野是一個有著正義感的槍手,就如古裝片中的俠客,更仿佛是肥哥在偶爾講述的江湖故事中,那些敢愛敢恨,在夕陽如血的地平線上,把豪邁而蒼涼背影留給世人的英雄。


    陸野殺了607號房間的房客,因為主角是陸野,是她心目中地英雄,所以阿琳更願意把這場槍殺案,猜測為是有恩怨糾葛的複仇,陸野仍然代表正義,陸野之所以殺人,是因為陸野有不得不殺人地理由。


    也就是說,陸野仍然與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相吻合,。


    但陸野剛才升騰而起地殺心,卻把陸野的英雄形象給毀了,阿琳忽然意識到,這,才是陸野的本來麵目,陸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是一個滿手血腥的罪犯,而她是在不懈餘力的幫助一個惡魔呢。


    阿琳瞅著陸野,連珠炮般的繼續問道:“你為了能逃出去,會不會把我當成人質?為了不在法庭上被證人指證,會不會把我殺人滅口?”


    “人質?法庭?”陸野很不屑的咧了咧嘴:“不,不會地!”


    “你不會?!”阿琳很是懷疑的瞅著陸野。


    在壁燈黯淡光線中地阿琳,羊脂玉般的肌膚越發清晰可見,就象是童話故事中的公主。


    陸野回望著阿琳的眼睛,用一種雖然平淡,卻可以感覺到力量的聲音說道:“是的,不會!”


    “聽我跟你說句實話吧,要麽,我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要麽,我被亂槍打死,我用不著人質,更不會殺幫助過我的人滅口。”


    陸野再次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他的聲音中有著形容不出來的驕傲:“你要是不相信我,你現在就可以走出這間屋子,你放心,我不攔你。”


    阿琳相信了陸野,這種相信沒有理由,完全是心靈感覺,所以,她選擇了留下,她並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留下,她的命運因此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陸野把露台的門窗打開,使屋中的各種氣味跑掉,他還指使阿琳把地板上的血跡擦幹淨,把浸血的毛巾洗幹淨、、、、、、、


    用火藥使傷口快速結枷,不再流血的方法雖然有效,但也有個不好的作用,那就是在短時間,最好不要做激烈運動,如果傷口再次迸裂流血,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陸野坐在椅子上,大量的失血使他幹渴異常,嘴唇甚至都開裂了,傷口處的痛,清晰而銳利,更象是一把鈍鋸在鋸拉著神經,他示意阿琳自己睡覺,不要管他,同時象喝白開水一樣,喝著那瓶剛才當消毒酒精使用的皇家禮炮。


    阿琳根本就睡不著,她躲在床上,抱著被子瞅陸野,她知道她要是睡著了,很可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陸野就象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似的,消失不見。


    她對陸野會如何離開,充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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