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 修仙對你來說,太苦了。」


    對他來說, 修道和修魔都是修仙, 但是他沒有用修道這份個詞, 反而用了修仙這個詞,是他在隱晦地向小孩述說。


    因為他說的不是真正的修仙的苦。


    而是如果進入歸元門, 蔚承安的人生將會高速地向斷崖奔跑, 那樣的日子, 太苦了,一次就夠了。


    ......


    薑君寧將小孩丟在報名測試的地方,就馬上走人了事。


    而在他走了之後,蔚承安站在人來人往的書院,最後還是緊緊抓著玉佩溜了出去。


    蔚承安仗著自己人小,今天街上又熱鬧,不怎麽引人注意,剛離開報名測試的書院便小聲問道,「您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等秦衡回答他又嘟囔著,「我知道會很累,我不怕累的。」


    秦衡沒有解釋,反倒問他,「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一定要修仙?」


    「父親和母親希望我去修仙。」


    「什麽?」秦衡愣住。


    小孩低頭看著玉佩,烏黑的眼眸直視著其實他根本看不見的秦衡。


    秦衡知道,小孩是不可能透過玉佩看到他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他覺得蔚承安想要看著他的眼睛,於是他也回視。


    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四歲小孩眼裏的堅定。


    「父親說,如果我可以修仙,就可以好好長大,有很多東西可以吃;母親說,我的天賦一定很高,一定可以變得很厲害,可以保護小漁村。」


    他像是在回憶父母說話時的樣子,臉上有著天真和眷念,那是秦衡一直沒有見到過的,原本應該一直屬於他的神色,而這本來柔軟的神色最後漸漸變成堅硬的盔甲,向世人述說著他的信念。


    「所以,我一定可以修仙,也一定要修仙。」


    真奇怪呀,秦衡心想著,一個明明應該撒嬌打滾的小孩子,怎麽會像大人一樣堅定呢。


    他應該在海邊與夥伴奔跑玩鬧,應該坐在飯桌旁等待母親的晚餐,也可以在測試靈根的書院被母親抱在懷裏等待宣判,可以在熱鬧的集市被父親抗在肩頭東張西望。


    偏偏不應該,不應該孤獨地站在人潮擁擠的街頭,對一塊劣質玉佩許下諾言。


    真是讓人....不爽。


    「那你就去學吧。」他聽到自己這樣說,「想去做什麽,就去做吧。」


    畢竟他活了這麽久,來來往往見過無數個沉重的靈魂,已經很難看到這樣的單純炙熱,為了這份特殊,那點積分又算什麽呢。


    ......


    「滴!滴!滴!警告,編號0000001員工秦衡情緒波動異常,靈魂碎片有所變化,請盡快處理!」


    「滴!滴!滴!重複一遍,編號0000001員工秦衡情緒波動異常,靈魂碎片有所變化,請盡快處理!」


    閃爍著紅光的大廳,無數後勤人員正在緊急分析秦衡的異常數據原因。


    身穿製服,最近才升職新組組長的男人急匆匆走進來,在常年溫度一致的管理局,他的臉上竟然起了一層毛汗,他擦去那點汗水,對站立在屏幕前不動的男人恭敬道,「原局。」


    男人轉過頭,本就嚴肅的臉上威嚴更重,「你把秦衡放到哪裏去了?!他怎麽突然情緒異常?老李啊,我不是說了這個人就是來養老的嗎?你到底把他派去哪裏了?」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裏藏了一些無奈。


    老奸巨猾的李朝陽第一次嚐到被人冤枉的苦,「我....我沒把他派去哪呀....我就是送他去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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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元門收徒這麽大的事,上至耄耋老人,下到垂髫小兒,周圍各個府城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人想來碰運氣,畢竟一旦踏入道門,那可就是雞犬升天、脫胎換骨的事!


    書院四周的客棧更是早早就已經住滿,秦衡拿出壓箱底的靈石才占到一間房。


    此時客棧二層的房間裏看似隻有一個四歲小孩,實際還有一個千年老鬼正安安穩穩地坐在桌子旁。


    「你把玉佩放在這裏,不要帶著我去測試靈根。」秦衡對還在被子裏找玉佩的崽崽說道。


    床幔開始晃動,沒過一會兒,崽崽臉上熱騰騰的冒著汗,拎著玉佩從被子鑽出來,「為什麽?你要走了嗎....」後半句話越來越輕,


    秦衡翻書的手一頓,怎麽這小孩老是覺得他要跑...不過為了讓崽崽安心,他還是解釋道,「不走,我就在這等你....測靈根的那個卦盤是好東西,你帶著我去,可能會被直接發現魔氣,那你就不能修仙了。」


    有時候,物比人更有靈性。


    係統測試他現在是分魂的狀態,還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去了哪裏,可是他一身魔氣也沒辦法掩蓋的,如果隻是歸元門的人,他倒是有信心蓋住這一身魔氣,但是那個卦盤....


    早在聽到它的第一眼,係統就給出了答案,那是個好東西,不止是可以測靈根,更加能夠感知到魔氣,而這一點,歸元門的人可能也是知曉的,才會用它來為自己挑選弟子。


    崽崽不知道卦盤是什麽愣了一下,但他聽懂了秦衡的意思,紅著臉不知所措道,「對不起....我忘了....」


    「等你通過測試,再來帶玉佩走。」


    「嗯嗯!」崽崽重重點頭,喜悅的同時心裏忽然生出一陣迷茫。


    離開客棧的時候更是猶豫了許久,最後還奶聲奶氣地再三囑咐秦衡好好待在家不要害怕,才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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