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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王敗寇,自古皆然。侯陽明再無任何猶豫,抓起電話就給自己的母親打了過去。他選擇給母親馬雲打電話,其實是頗為動了一番心思的。


    如果他直接向爺爺侯老或者父親侯中華求援,沒準會挨老爺子一頓數落——雖然最終可能還是會多少幫他“疏通”一下,但力度未免就會打一些折扣。而給母親馬雲訴訴苦就不一樣了,馬雲本來就是一個非常護短和溺愛子女的女人,有了她在家裏從中“煽風點火”,父親和爺爺想不出力都不成。


    侯中華是一個懼內之人,對於老婆大人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而侯老爺子對於這個兒媳婦也頗給幾分麵子,如果有馬雲在老爺子麵前攛掇攛掇、甚至是抹上兩把眼淚,效果會很好。最起碼,比侯陽明自己“解釋”一切更有說服力。


    果不其然,馬雲在聽了侯陽明的話之後,就像是春節的爆仗一樣一點就著,立即火冒三丈,在電話裏把安在濤以及房山市委市政府的一些個幹部統統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在馬雲這種貴婦人心裏,自家就是開國元勳、有功之臣兼天潢貴胄,是沒有貴族頭銜的無冕貴族……侯家老爺子為共和國的建立出生入死浴血沙場,他的孫子在下麵當個破官,竟然還有人不給麵子,欺負到頭上來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一個小小的市委書記算什麽?侯家往來交際的哪個不是中央高層的領導幹部和開國元勳,可謂是“來去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就憑你房山市的一個市委書記,就敢蔑視紅色家族的無上榮耀和尊嚴?想找死不成!


    這便是馬雲此時此刻的真實心態。一向高高在上、天性護短的她,下意識地回避掉了自己兒子在其中的“不妥”之處。這便又是馬雲作為一個女人和母親的狹隘所在,其實也在所難免。


    而如果是侯家老爺子或者侯陽明的父親侯中華聽說了這事,便首先會意識到,此番侯陽明的做法非常欠妥,這才是真正的依仗背景過於囂張。而安在濤這個市委書記的反應雖然過激了一些,但侯陽明也純屬於自作自受……固然侯老爺子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向看重嫡係親孫子受“政治上的打壓”,但一頓狠狠的教訓和數落,侯陽明注定是逃避不了的。


    “陽明,你別管他,一個小小的市委書記,算什麽?咱們不要害怕他!他既然敢這麽狂妄,就讓他付出狂妄的代價!目中無人是不是……這回,咱們就給他長長記性!”


    馬雲憤憤不平地大聲嘟囔著,“陽明,要不你先回來休息兩天?等處理完了事情,你再回去……我馬上打電話把你爸爸給叫回來……”


    “不,媽媽,我不能走。如果我這樣灰溜溜地走了,今後就無法再沒有臉麵回來工作了。我不能讓人看出,我怕了他安在濤了……媽媽,其實我也不算是針對他個人,主要是這個人在市裏一手遮天,專橫跋扈濫用職權,這一次竟然公開要違規操作,將國家法律製度拋在腦後,這種人……當了市委書記,實在是下麵老百姓的巨大悲哀啊……”


    侯陽明說著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來,他知道,對於自己的這番話,馬雲在給爺爺和父親轉述的時候,肯定會誇大其詞虛上不少,而這一定會引起頗有正義感、對共和國感情甚深的爺爺的巨大反感。


    沒有人比侯陽明更了解,侯老爺子這些打天下的開國元勳們對於今天的共和國繁榮穩定懷有何等珍視和自豪的心態,他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穩定和繁榮,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國家能長治久安下去,也比任何人更希望黨內更清正廉潔。如果聽說下麵有一個市委書記竟敢置黨紀國法於不顧,肆意妄為,定然會誘發老爺子的真正怒火。


    老爺子護短的那點私心會因此而放大,無限地放大。而這,正是侯陽明所希望看到的。


    這就會給侯老爺子一個理直氣壯的借口。他可以打著“清理敗類”的旗號去公然動用自己的政治人脈背景……侯老爺子當年的很多戰友和知己好友如今都位居高位或者剛從高位上退下來,他如果真的行動了起來……怕是真的夠安在濤這個小小的市委書記喝一壺的!


    一念及此,侯陽明忍不住嘿嘿一笑,嘴角的玩味笑容立即異化成了得意囂張的暢快大笑。


    下午3點,安在濤突然帶著馬明基等大學方麵的工作人員以及市委辦和房山市建委的一些幹部,匆匆趕到了東山理工大的工程現場所在地。


    這近3000畝的土地目前有一大半是市政府所有,原先劃給部隊的靶場用地,後來這個部隊換防離開了房山,一些營房和這個靶場也就隨之廢棄了,土地市裏自然就收了回去。隻是從靶場往南的300多畝農田,還有往北有一個小村莊需要搬遷,進行土地置換。而當前,東山理工大學開工建設的最大難點就出現在這裏。


    一個是土地手續的辦理,因為涉及農業用地,雖然數目不多,但還是必須要到燕京的國土資源部報批,而且,這麽大的一個教育工程項目,很多評估手續、很多行政手續也都需要到燕京的國務院相關部門去報批。盡管省裏已經做好了工作,但手續審批下來畢竟一來一去需要充分的時間。


    另一個是800多名農民的搬遷問題,這其實說白了就是涉及到一個補償款的問題。一方麵是土地的補償,另一方麵是居住環境和生活的補償(既農戶房屋和相關財產的補償),還有就是就業安置。農民失去了土地,你得給他找一條生路,要不然他以何為生呢?


    在此方麵,安在濤自問還是考慮得非常周到的,也充分考慮了當地老百姓的利益。


    按照他的安排,由房山新區負責這兩個村子的農戶搬遷。市裏為此專門出台了補償和搬遷方案:土地按照國家標準進行資金補償;而搬遷農戶可以選擇資金買斷,然後自行購置商品房或者投親靠友,也可以選擇接受政府的安置,入住政府提供的保障房。同時,通過在周邊企業提供就業崗位、分流到其他鄉鎮等多種安置渠道,解決這些農民日後的生計問題。而且,方案還明確規定,東山理工大學建成之後,相關附屬設施和市場所提供出來的就業崗位,優先接納這些村民。


    實事求是地講,農民對市裏的方案還是非常滿意的。畢竟,這個村子的人基本上都以做小買賣為生,專職種地的人已經沒有了幾個,而青年人又多在外地打工。這一次拆遷之後,他們不僅能脫離農村戶籍被政府安置進城區生活住上樓房,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補償款,日後的生計出路也有了保障。因此,農民是希望盡快搬遷改造的。


    問題的關鍵在於,最近有小道消息說,安置和搬遷的費用不是市裏出,而是省裏出,而省裏的資金遲遲不能到位……在這種情況下,市裏又擺出了一副要提前進行拆遷投入施工的架勢,自然就引起了一些農民的敏感和阻攔。


    要是房子拆了,土地征收了上去,但補償款發不下來,哭都沒有人理。無數的先例擺在麵前,由不得這些農民不擔心。


    ……


    ……


    安在濤和古雲蘭站在麵臨搬遷的這個村子外圍的路口處,向著裏麵望去,一群大大小小的隨行幹部也都簇擁在兩人身後。外圍的土路上,停滿了黑色的官車。


    “安書記,這個村子其實並不大,按照戶籍信息,一共有831人,相當一部分青壯年勞動力都在南方沿海城市打工,常年不回來,村子裏留守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可聽說這裏要拆遷建大學之後,很多在外邊打工的人都趕了回來……”


    古雲蘭柔聲笑道,“大多數群眾還是好的,比較支持市裏的工作,要求都很合理。當然,也有個別人試圖渾水摸魚,總是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這很正常,如果沒有這樣的人,那就不正常了。”安在濤微微一笑,“雲蘭,拆遷的事情必須要立刻著手進行,你一邊協調財政局的人立項做賬劃錢,在省裏資金到位之前先行墊付補償款,公安、財政、審計、建設會同新區黨工委一起組織補償款的發放,一定要確保補償款公開透明足額發放到位,不能出任何紕漏;另一方麵,你必須要盯緊這邊的現場拆遷,別鬧出什麽大的亂子了……要謹防有些人暗中搗亂!”


    “嗯。我明白的。”古雲蘭柔聲回道,身子有意無意地向安在濤靠攏過來,貼近他站著。一股子淡淡的女子幽香傳進安在濤的鼻孔,他側首目光流落間,見古雲蘭嫵媚的臉色紅暈薄生,眉眼中洋溢著無盡的媚人的神采。


    咳咳!


    他心下便有些尷尬,下意識地往旁邊站了一站,回頭間見古雲蘭麵色發紅神情幽怨,便輕輕幹咳了兩聲。


    “安書記、古市長!”好在這個時候,得到消息急匆匆趕來的市長助理兼房山新區黨工委書記薛烈,給安在濤解了圍。


    安在濤立即回身來掃了薛烈一眼,淡淡道,“薛烈,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來了,老薛。”古雲蘭雖然心裏抱怨薛烈來得真不是時候,但臉色上卻還是露出了溫和而程式化的笑容來,“老薛,我剛好和安書記說到你。”


    “請領導指示。”薛烈恭謹地一笑,肅手站在了一側。


    “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想給你提提醒。市裏黨政機關辦公區主體工程已經基本上竣工,投入運行在即;東山理工大學建設工程動工在即,這兩項市裏的重點工程都坐落在新區,你的擔子很重呐!……有…要求。”


    安在濤的話一出口,薛烈立即恭聲應下,從秘書手裏接過筆記本開始做記錄,記不記的不知道,但起碼是作出了認真記錄的樣子。


    “第一,兩項工程的後勤保障,必須要抓好進一步抓落實。尤其是東山理工大學的建設工程,這個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工程需要什麽、需要你們新區做什麽、配合什麽,馬上就去協調、就去辦理,記住是馬上就辦!要有工作效率,不能推諉扯皮!給大家敲敲警鍾,都給我瞪起眼睛來,嚴格履行職責,認認真真為民辦事,誰要是不長眼睛,出了岔子,先撤職再處理!”


    “第二,做好周邊群眾的安居樂業問題。兩項工程的興建,對於周邊群眾的影響很大,要多措並舉,安排好周邊群眾的生產生活……很多細節和不好的苗頭如果處置不當,就很容易釀發群體事件……所以,要求你們新區黨工委進一步細化和明確責任,確保工程建設不出任何問題!你們班子的幹部,要輪流值班,哪怕是周末和節假日,都不能出現空崗!現在是特殊時期,讓大家辛苦一些……”


    “第三,配合市直有關部門做好東山理工大工程建設征地和群眾搬遷安置工作……這項工作比較急,要求你們要成立專門的工作組,由分管幹部立即帶隊下到村裏去,做好群眾的思想工作和安撫工作,嚴格工作紀律,向群眾說明情況。同時,配合市直有關部門做好征地和拆遷補償款的發放工作……”


    安在濤的話音一落,薛烈立即恭聲鄭重表態,“請安書記放心,請市委市政府放心,我們一定堅決完成任務!”


    “完成任務是必須的,完不成任務,我唯你是問!問題的關鍵在於,完成任務的同時不能出現任何問題!”安在濤向薛烈點點頭,聲音放得柔和了起來,“老薛啊,你是市政府班子成員,東山理工大工程建設市裏組織的這一頭,這一幅重擔就落在雲蘭同誌和你的身上,我希望你們配合好……”


    ……


    ……


    三個房山市的領導站在和煦的陽光地裏談著話,見安在濤和顏悅色起來,古雲蘭也就放鬆了下來,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出了自己心底埋藏已久的疑惑:“安書記,我總覺得省裏這一次給咱們的時間有些太急太緊張了……從籌備、選址、規劃、征地、建設到落成,僅僅給了一年半多的時間,這時間上也忒緊張了……更要命的是,省裏的資金還遲遲不到位,這似乎……”


    薛烈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也露出了同感的神色。


    “時間緊,是緊一些。之所以這樣緊,是因為四所學院的拆遷合並整合,關係到省城天南和全省環天南經濟區的整體規劃,這四所學院如果不搬走,天南市有很多的工程建設就沒法推開,所以省裏給的時間就急了一些……沒有辦法,為了全省工作的大局,我們必須要克服困難保證按期完工!”


    安在濤慢慢向回走去,金黃絢爛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反襯得他英挺儒雅的臉上更加熠熠生輝。


    “至於資金問題,你們不要擔心。省政府領導已經給我打過招呼,因為省財政這一次要統一對很多工程進行整體立項,所以這筆錢劃撥到房山來的時間肯定會晚一些,但晚歸晚,卻一分都不會少。”安在濤回頭望著古雲蘭和周烈,笑眯眯地道,“怎麽,還擔心省裏跟咱們賴賬?嗬嗬,不會的,兩位,盡管放心好了。省裏領導之所以指示我們,要市財政先行墊付,是為了保證工期,不完成拆遷就不能動工,必須要在五一前完成拆遷,保證工程四月底正式開工建設,這是一條死命令,也是一項政治任務!”


    古雲蘭和薛烈對視了一眼,旋即嗬嗬笑了起來。


    馬雲一個電話打過去,聽說兒子侯陽明在房山出了事情,侯中華心裏吃驚,也就匆匆從學校趕了回來。他是燕大曆史係的教授,在國內曆史學界,在漢唐史領域研究方向很有造詣,是出了名的曆史學者。


    回到家,進了門,侯中華顧不上脫掉鞋子就向氣呼呼坐在客廳沙發上賭氣的妻子喊了一嗓子,“咋了?你火急火燎地叫我回來,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說?我正在寫論文……”


    “你還寫個屁的論文,咱家兒子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寫東西?”馬雲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侯中華皺了皺眉,有些意外地道,“有人欺負?不會吧……他不是在房山當副市長嘛,還是市委常委……”


    馬雲添油加醋地把侯中華的事情說了一個大概,其中五分是真,五分是她按照自己的主觀意誌虛構誇大的結果。


    ……


    ……


    正如侯陽明預計的那樣,在馬雲半真半假的“忽悠”下,侯家老爺子聞訊後頓時勃然大怒,“現在的這些年輕幹部,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小小的市委書記,就能在地方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真是豈有此理!”


    “他打壓陽明這孩子,倒也罷了。陽明這孩子從小太順了,讓他受些挫折也好。但是,作為一個基層黨委書記,這個人竟敢罔顧國法和黨紀……不行,這事我得管管!好了,你們兩口子回去吧,這事兒不要對外人說。你們給陽明那小兔崽子打個電話過去,跟他說,他是我侯家的子孫,是**家庭的後代,不要在下麵胡作非為敗壞了我們家的門風!”


    “一碼歸一碼,如果讓我知道這混小子在下麵打著我的旗號跟人家爭權奪勢,我輕饒不了他!”


    侯老爺子怒衝衝地擺了擺手,“你們回去吧,這事兒我來處理,你們就不用管了。”


    馬雲心中竊喜。但侯中華卻遲疑著小聲道,“爸爸,您別上火,注意身體。”


    “我還死不了。要是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死了,你們這些兔崽子還不知道要把國家折騰成啥樣!”


    ……


    ……


    侯中華兩口子離開了侯家,侯老爺子在自家的小院裏轉悠了幾圈,就披上外套,去了同在燕京這座高級幹部幹休所裏的林家——找上了他的老戰友,剛從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位置上退下來的林副總理。


    找上林副總理,不僅是因為兩人關係好,好因為林副總理當年幹省委書記時候的一個跟班秘書闞新民,現在正是東山省的省長大人。


    安在濤下午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母親安雅芝從燕京打來的電話。


    安在濤很意外地接起了母親的電話,笑道,“媽媽,您回國了呀?我還以為您還留在美國呢。”


    “竹子挺好的,我還是不放心曉雪和孟菊帶兩個孩子,就再回來看看,幫她們帶孩子。”安雅芝的聲音永遠都是這麽溫柔和不急不躁的,安在濤聽了心頭不由浮蕩起一股子濃烈的溫馨感。


    “媽,辛苦您了。”安在濤有些動情道。


    “你這孩子,跟媽還這麽客氣做啥?小濤啊,曉雪讓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先不許發火……”


    安在濤一怔,心道夏曉雪有啥話不能直接跟自己說,還要讓母親出麵。就笑了笑,“媽,啥事?還這麽神神秘秘的!”


    “你看啊,立旻在名義上歸了肖家,入了南洋的國籍。我和曉雪都覺得,也給璐瑤辦到美國去,這樣對於孩子將來的教育什麽的,都好!”


    安在濤皺了皺眉,輕輕斷然道,“媽,不行!我好歹也是廳級的領導幹部,我的孩子如果入了美國國籍,會讓人家怎麽看我?不行,這個事情絕對沒有商量。國內怎麽了?以後可以讓璐瑤出國念書,這都不要緊,但是我的孩子,不能成為假洋鬼子!”


    “不但璐瑤不行,曉雪也不行。你跟她說——如果她想做美國人,那麽我們……”安在濤陡然收住了口,知道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


    “看看你這孩子,激動個啥?不就是一張紙嘛,有啥大不了的。”安雅芝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兒子非常倔強和有主見,既然他強烈反對這事兒,這事兒就基本上是沒譜了。


    “媽,這不是一張紙的問題。問題很嚴重……如果讓人拿這個做文章,我會很難做的!”安在濤緩和著聲音低低道,“媽,你跟曉雪說,我堅決不同意……請她理解我!”


    安在濤知道不能再跟母親講下去,就匆匆掛了電話。


    安雅芝掛了電話,無奈地望著夏曉雪和孟菊苦笑道,“曉雪,小菊,你們可都聽見了吧?我的話也是白搭……這孩子從小就是倔強,也特別有主見,他認準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猶豫了一下,畢竟還是母子天性,安雅芝又試探著給自己的兒子說起了好話,“曉雪啊,實在不行,這事兒就先放一放,畢竟璐瑤還小的嘛。等璐瑤大一點,再過幾年,我們再辦,行不行?可能小濤當領導,璐瑤移民入了美國籍,會有人說他的閑話……”


    夏曉雪歎了口氣,聳聳肩道,“媽,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否則,他就該衝我發火了。上次我跟他提了提,說我和孩子可以移民,他立即就向我嚷嚷起來,看那架勢,大有要跟我離婚的姿態呢。”


    “他敢!還反了他了!”安雅芝笑道,“別搭理他,曉雪,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慢慢做他的工作。”


    “媽媽,其實我們悄悄地做,誰也不會知道的。可小濤他太古板……”孟菊也歎了口氣,“算了,反正對於我們來說,國內國外都沒啥分別,以後再說吧。我就不相信,他還能當一輩子的官。”


    “哼,難說,他就是一個官迷,跟我爸一樣。他們是同類人,菊姐,我們根本就不能理解他們這種人。對於手中的權力,那可是看得比性命還重……算了,不提他了,他愛當官就當官吧……走,媽,今天我們全家出去吃西餐,京郊有個新開的西餐廳,味道很正宗的,您去嚐嚐。”


    “哎……”安雅芝也是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曉雪啊,小濤不在你們身邊,你和小菊都辛苦了。可惜媽媽不懂什麽,也沒法幫上你們的忙。還有小彥在坎尼拉也不容易……我看,給小彥也打個電話,讓她回來住兩天。”


    “好啊,媽媽,不過您得給小濤打電話,讓他過來休假。”夏曉雪意味深長地笑著附在安雅芝耳邊道,“媽媽,小彥可是盼孩子很久了!”


    安雅芝點點頭,“咱們先去吃飯,一會我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到燕京來。小菊,你也給小彥打電話,讓她這個周末趕回來,咱們一家人團聚團聚。”


    “好的,媽媽,我一會就打。”孟菊笑著應道。


    把兩個孩子交給保姆帶,安雅芝和兩個兒媳婦出去吃飯,這頓飯當然是盡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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