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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更新晚抱歉了。周末爭取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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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在濤趕去市委小會議室的時候,其他常委都已經到了,宋迎春麵色陰沉地坐在那裏,其他幾個常委除了東方筱之外,也都是臉色有些不好看,尤其是宣傳部長歐陽闕如。


    歐陽闕如知道這個消息比較晚,還不如市委書記宋迎春早,對於一個分管輿論和意識形態領域的常委領導來說,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比較失職的。


    接到宋迎春的電話,歐陽闕如就開始做“公關”,試圖封鎖了網上的帖子和首先出現在一些主流網站言論頻道裏的關於朱勝科免職又複出的相關網評文章,但奈何刊登這些文章的網站都是中央級媒體的官方網站,他這個房山市委宣傳部長的能量似乎還達不到。


    宣傳部外宣辦的人奉命跟對方聯係了一下,但人家中央媒體牛氣哄哄,根本就不擺市委宣傳部的人。想要撤稿?可以,去中宣部或者中央新聞辦領導那裏批個條子來再說!


    而到了今天早上,很多中央報紙包括省裏一些媒體的國內新聞版麵上,都出現了關於“朱勝科免職複出”的重磅新聞。


    值得一提的是,《東山晚報》不僅刊載了新聞,甚至還在評論版的頭條處刊發了一篇由本報評論員寫的署名評論員文章《官員升遷尋常事。免職複出若等閑?》


    事已至此,網絡上的輿論拷問已經轉移到了紙媒上,平麵媒體的擴散效應是相當巨大的。


    雖然房山市媒體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故意回避了這則具有爆炸效應的熱點新聞,但《東山晚報》是東山省裏發行量最大的都市報,麵向全省同時同步發行,在房山的影響力幾乎相當於房山本地媒體。


    一大早起來,房山市區街頭巷尾間的小吃攤上,很多市民一邊吃早點一邊攥著手裏的報紙熱切地議論著這事兒。


    宋迎春在上班的路上,讓司機下去買了一份《東山晚報》,看完新聞和相關的批評評論,他心情煩躁起來,連早飯都沒有吃,直接去了辦公室打了一圈電話。


    ……


    ……


    宋迎春見安在濤走了進來,輕輕幹咳了兩聲。


    安在濤的神色從容淡定,他匆匆走到宋迎春的右首邊坐下,宋迎春的左首邊是市長東方筱。


    安在濤斜眼瞥去,見宋迎春麵前放著一份《東山晚報》,報紙被折起,暴露出的正是報道“朱勝科事件”的國內新聞版,而抬眼處新聞的一個大幅的黑色標題非常醒目:“朱勝科是誰??”


    “朱勝科是誰?”


    這個標題真是太逗了,也太妙了。這個記者角度不錯!作為一個曾經的新聞人,安在濤幾乎是下意識地為這個簡潔而極具有炒作效應的新聞標題叫了聲好。但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表現出來,就旋即巧妙地內斂了回去,化為一片淡淡的沉靜。


    “同誌們,今天我們開會的目的主要是因為這個……”宋迎春的嗓音有些嘶啞和低沉,他無力地轉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頸,深沉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閃過。最終落在了安在濤的身上稍稍停頓,“朱勝科的問題,無論是免職還是任命,都經過了市委常委會的認真研究討論,同時也經過了組織部的幹部考察……在程序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宋迎春頓了頓,歎了口氣,“但是輿論能殺人哪!同誌們,作為我們來說,本著治病救人和不把幹部一棍子打死的的原則,根據在濤等幾個同誌的提議,將朱勝科降級降職使用……但盡管這樣,卻還是引起了輿論的關注,輿論這麽鋪天蓋地地一哄而上,對於市委的形象是一次巨大的戕害。”


    “情況大抵就是這樣。大家討論一下,看看事情怎麽補救,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消弭輿論對於房山的負麵影響,將這件事情平息下去。”宋迎春用力擺了擺手,然後端起茶杯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茶。


    眾人麵麵相覷,都默然無語,誰也沒有開口說什麽。


    一來是沒有什麽話好說,二來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誰都知道這事兒已經捅到了宋迎春的老虎腚上。一個搞不好,他這個市委書記會因為這件事情在省委領導眼裏大大失分。


    會議室裏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壓抑和低沉起來,隱隱可聽見眾人急促而悠長的呼吸聲。


    宋迎春等了一會,見沒有一個人給他出主意,不由就有些惱羞成怒了。他的臉色微微漲紅起來,轉頭望著歐陽闕如和組織部長單新民,沉聲道,“歐陽部長,這事兒你怎麽看?嗯?!”


    歐陽闕如心裏本就是一團亂麻,哪裏還能有什麽主意,他幹咳了兩聲,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輕道,“宋書記,我個人覺得呢,當務之急的是趕緊平息輿論的炒作……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去省裏找找省宣的楊部長,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做做幾家中央媒體的工作,至於省裏的媒體倒是好說……”


    聽了歐陽闕如這話,宋迎春眉頭暗暗一皺。他頭一揚,低低道,“這樣有用?我剛才上網看了看,中央各大媒體,省裏媒體,其他省市媒體,這條消息已經成了熱點新聞,起碼有幾十家報紙在報道這事兒……你還能一家家得拿下來?嗯?”


    歐陽闕如臉一紅,尷尬地垂下頭去。不再說話。


    東方筱柳眉兒一緊,勉強笑了笑,突然插話道,“宋書記,我看呢,事情已經出了,抱怨也沒用了。我們就隻有麵對問題。這樣吧,能不能我們也組織一個新聞發布會,向各個新聞單位也解釋一下這個事情。同時呢,如果有必要的話,向省委報告一下具體情況。”


    聽東方筱主動開口,宋子臨、單新民、鄭方這些人也趕緊隨聲附和。隻有坐在一旁的安在濤,默然不語。


    宋迎春沉吟了一下,猛然揮了揮手,斷然道,“組織一次新聞發布會,向新聞單位解釋通報一下詳細情況,這是必要和必須的,但是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我認為,為了平息輿論聲浪,還是免去朱勝科的現任職務吧。讓他先停職反省,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宋迎春的聲音非常陰冷。


    眾人一驚。剛剛任命兩天就又免職……這似乎有些太兒戲了吧?但旋即,眾人就馬上明白過來。宋迎春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經準備要徹底放棄和犧牲朱勝科了!再親的心腹,也終歸是一個手下而已,遠遠不能與他宋書記的個人前途相比。在自己的政治生命與朱勝科之間,宋迎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眾人無語,默從了宋迎春的決定。就在宋迎春準備開口讓組織部抓緊時間下文再次將朱勝科免職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安在濤突然開口道,“我反對!”


    宋迎春頓了頓,扭頭深深地望著安在濤。而宋子臨東方筱這些人也都將有些意外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的下文。


    安在濤深深出了一口氣,朗聲道。“對於朱勝科的處理和再次任命,經過了合法和合乎組織原則的程序,我們沒有什麽好怕的……如果這樣免職複出再免職,就會更加落人口舌,顯得我們心虛一樣,影響更不好。宋書記,各位,根本沒有必要這樣。”


    安在濤擺了擺手,“立即召開新聞發布會,向新聞單位說明情況,這是可行的。但是,我們作為一級黨委,任命和提拔一個幹部,隻要符合組織原則,沒有違規操作,豈能受製於所謂的輿論壓力?該堅持的原則必須要堅持!”


    宋迎春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麽。


    政法委書記鄭方突然插話道,“宋書記,我倒是認為,目前我們需要做的是進行深入調查,查查這事兒是怎麽被惡意散播到網上去的。同誌們且看——”


    鄭方起身走過去,抽出了宋迎春麵前的那版報紙,揚了揚,“大家看,這上麵所附的照片,還有在濤同誌在場,顯然這就是昨天在歸寧市委的任命大會現場……這意味著什麽呢?拍照的人就是歸寧市裏的幹部,而將此傳播到網上的人,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是拍照的人!”


    “讓公安局的網監動用技術手段,查找源頭帖子所在的網站,查實其發帖ip……”鄭方沉聲道,“這樣的惡意傳播,必須要一查到底!一旦查實,必須要從嚴從重處理!”


    鄭方這話一出口,很多常委都暗暗皺了皺眉。安在濤啼笑皆非地掃了鄭方一眼,心道你這不是出餿主意嗎?動用技術手段或許能查得出來,但是如果市委這樣做了。一旦被曝光,肯定會引起更大的風波……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才真的是不可收場!


    宋迎春卻顯然認同鄭方的意見。嚴格說起來,宋迎春是一個心胸不怎麽寬廣的人,屬於那種睚眥必報的類型,鄭方說的正中他的下懷。他本來就有查發帖人的念頭,但畢竟身為市委書記,這個話他不能主動挑出來。


    宋迎春當即就果斷點了點頭,“老鄭說的對,必須要查,往深裏查!如果我們的幹部隊伍中有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害群之馬,將來遲早要出大問題!老鄭,你是政法委書記,這事兒就由你來負責,你馬上跟歸寧市方麵溝通一下,立即動用技術手段——查!”


    安在濤皺了皺眉,剛想出言說什麽,但見眾人都保持著異樣的沉默,他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也就閉口不言。


    宋迎春轉頭望著安在濤,勉強笑笑,“在濤同誌,你的話雖然有理,但是……我也不想這樣,但是輿論能殺人哪!在輿論的狂潮下如果我們無動於衷,不做任何回應,勢必會引起輿論的強烈反彈……”


    安在濤暗暗搖了搖頭,也就不再說什麽。宋迎春的決心已定,他說什麽也沒用了。


    人在惶急中會走出一些個臭棋,宋迎春今天就走了兩招臭棋。一是再次將朱勝科免職,二是讓鄭方查發帖人。


    開玩笑,免職-複出-再免職,視組織原則為何物?這不是擺明了說明市委任命幹部就是兒戲嘛!回應輿論監督是好事,但這樣的回應,豈能不令人瞠目?至於查發帖人,就更荒誕了。網絡時代,輿論開放,縱然明知發帖人是歸寧的幹部,也沒有必要去查什麽了。查出來又能如何?能改變事情的結果?不!反而會給房山市委再次扣上一定管製輿論的大帽子。


    ……


    ……


    宣傳部和新聞辦聯合組織新聞發布會的當口,市委組織部下達的紅頭文件也已經由張敬富帶到了資河開發區。朱勝科在資河開發區黨委書記的位置上屁股還沒有坐熱,就再次被免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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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山市林業局辦公室主任嚴明剛早上一上班,就躲在辦公室裏打起了電話,一番電話過後,他就開始神色變幻地坐在椅子上,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


    他剛剛得到消息,林業局的一個副局長老張馬上要退居二線調研,這就空出一個副局長的位子來。按照常理,無論是論資曆還是論能力,他嚴明剛都是當仁不讓的副局長人選。但是……官場之上,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想來想去,嚴明剛咬了咬牙,決定要下手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今年已經40出頭了,如果再錯過這一次的機會,恐怕這輩子的仕途就可能永遠也跨不過副縣級的這道門檻了。


    嚴明剛匆匆出了辦公室,開上局裏一輛馬上要被淘汰的破標致車就往歸寧的家裏趕。一路飛馳,將這輛老掉牙的標致開得飛快,趕回家裏,他衝上樓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家裏的存折,他記得上麵還有十幾萬塊。


    找到存折,嚴明剛本想給自己老婆孔琳打個電話商量一下,但轉念又一想,萬一這臭娘們擋著不讓,自己豈不是又要錯過一次機會?


    一念及此,嚴明剛索性偷偷取了存折,趕回了市裏。跑到銀行取了5萬塊錢,但剛要出銀行的門,他又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又取了5萬,一共湊了十萬裝入了自己的黑色提包裏。


    開車直奔市政府。進了市政府大院,他停下那輛破車,徑自奔向分管副市長吳國錦的辦公室。吳國錦正在辦公室裏上網看熱鬧,朱勝科的事情在網上被炒作得沸反盈天,他心裏很是有些幸災樂禍。


    聽到有人敲門,吳國錦趕緊關閉了網頁,正襟危坐起來,淡淡道,“進來!”


    嚴明剛誠惶誠恐地推開門,進去恭謹地小聲道,“吳市長,老領導……”


    吳國錦其實一眼就認出了嚴明剛。雖然他是一個副市長,嚴明剛隻是一個小小的正科級幹部,但吳國錦曾經在林業局幹過局長,當時嚴明剛是林業局辦公室的一個普通科員,跟吳國錦還是相當熟悉的。


    如果不是有這一層關係在,嚴明剛打死也不敢直接找上吳國錦的辦公室裏來。


    吳國錦皺了皺眉,故作訝然沉聲道,“你是……”


    嚴明剛心裏暗暗詛咒了吳國錦幾句:死胖子,你裝什麽裝,前兩天你去林業局老子還給你敬酒來著,你還拍著老子的肩膀說有機會要提拔提拔……這才不過兩天,就忘了我是誰了?


    但不要說嚴明剛今天是有求而來,就算是沒事,麵對一個高高在上的副市長,他也隻有幹瞪眼咽唾沫的份兒。


    “老領導,吳市長,我是林業局的小嚴啊……”嚴明剛手裏下意識地、緊張地捏著自己的黑包,低低媚笑道。


    吳國錦掃了他一眼,突然嗬嗬一笑,故作訝然又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林業局的小嚴?林業局辦公室的小嚴?看看,我這記性!嗯,坐吧。”


    ……


    ……


    吳國錦坐在那裏威嚴地打量著嚴明剛,麵色不變,沉吟著,“小嚴啊,我曾經做過你的老領導,對於林業局的同誌呢,我還是懷著一份特殊的感情的。如果符合組織原則,又有機會,我是願意幫林業局的年輕同誌找一找路子的……”


    “隻是呢,我離開林業局時間好幾年了吧,嗬嗬,對於你們局裏的情況也不怎麽了解……這樣吧,既然你找上了我,我轉天就抽空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小邢,看看究竟是一個啥情況!好不好,你先回去!”


    吳國錦嘴裏的小邢,是林業局的局長邢少明。


    嚴明剛連連道謝,恭謹地起身小聲道,“那就謝謝老領導了,吳市長,您工作忙,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嚴明剛匆匆扭頭就離開了吳國錦的辦公室。吳國錦望著嚴明剛匆匆離去的瘦削背影,嘴角一曬,然後就又將目光投射在了嚴明剛落在沙發上的一個黑色小包上。


    大步走過去,打開一看裏麵有一包嶄新的百元大鈔。


    吳國錦的眼睛眯縫了起來,嘴角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然後他一把抓起包轉身就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將包裏的鈔票跟倒豆子一樣倒在了抽屜裏,然後順手一推關緊抽屜,側身將空空如也的黑包扔入了一旁的垃圾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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