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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大騷亂群魔亂舞


    打了好些個電話,從手機到辦公室再到家裏,要麽是關機要麽是不在要麽沒人接,仿佛嚴百合突然失蹤了一樣,問了好幾個銀行係統內的人也沒有她的下落,付駿不得已隻好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嚴百合家外守株待兔,沒辦法,嚴百合牽涉到明泰,而明泰現在是新泰生死存亡的關鍵,不能有絲毫閃失。


    車內阿蓮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一盒鄧麗君的磁帶被她翻來覆去得折騰,直到天漸漸黑了下來,她才忍不住問付駿道:“哥,你說談麗花來得及將所有的窟窿都補好嗎,三四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足夠幹很多事情了。”


    付駿陰冷地笑道:“東翔高科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窟窿,別說三四天,給她三個月時間都未必能補得好,而且,既然已經跟市紀委進行了接觸,走漏消息就是必然的,這一點沈放清楚,黃誌江也清楚,我看最遲明天淩晨,抓捕行動就會展開,所以談麗花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補窟窿。”


    阿蓮越聽越糊塗,猶豫著問道:“那哥你為什麽還告訴她有三四天時間,為何不幹脆讓她跑路避避風頭算了?”


    付駿自得地幹笑兩聲,回答:“以我對談麗花這個女人的了解,她多半是不會去補什麽窟窿的,她也知道臨時抱佛腳於事無補,所以,我能斷定她現在正緊張地為逃亡做準備呢。”


    似乎付駿這樣做是有目的性的,阿蓮思量著猜測道:“你是故意要讓談麗花以為還有時間?”


    付駿點點頭,沉聲說道:“如果嚴百合沒有在雙規名單內,或許我會協助談麗花逃跑,但是現在,很抱歉,她不僅必須落網,而且得有大把大把的證據留給調查組去查證,隻有這樣,她才能吸引住調查組的視線,將工作重點放在她和東翔高科身上。”


    阿蓮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這樣做是為了掩護嚴百合?”


    付駿不無沉重地頷首道,“兩害相衡取其輕,談麗花也好,東翔高科也罷,跟我們新泰並沒有直接利益上的往來,就算她想要反水,至多告大姑一個受賄的罪名,暫時牽扯不到明泰身上。”


    阿蓮順著這個思路說道:“嚴百合因為事關明泰六千萬賬款,她若是被攻破,明泰很有可能要接受調查,而我們現在百分之七十的資金都在明泰內部運作,明泰跨了,我們也就跨了……”


    見到付駿嘴角揚起一絲讚賞的笑容,阿蓮不由驚歎道,“哥,那麽短的時間你就已經將全盤都理清楚了?”


    付駿得意地昂了昂頭,“你也不想想,在沈放之前,你哥可曾遇到過對手?”


    不得不說,付駿在陰謀詭計方麵的確很有一手,為了給自己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就算是盟友也可以輕易地做為拖延敵人前進步伐的棋子,可惜就在他等著要跟嚴百合麵授機宜的時候,嚴百合已經被沈放說服,跟著沈放早早地就去到了衙前口的老宅,隻等著黃誌江他們回來,便做為汙點證人直接押送省城保護起來。


    跟沈放比起來,付駿顯然還是棋差一著啊!


    談麗花將車停在自家樓下,四處張望了一陣沒見到什麽異常,便到後車廂拎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裏麵是孫岩下午從銀行提出來的五十萬,她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到人民銀行用表妹的身份證開戶將錢存進去,做為將來逃亡途中的救命錢,至於今天攤派下去的集資任務,就算不能全數到帳,到一半也有三十多萬,應該是夠她出雲南去緬甸避難的了。


    當談麗花拖曳著袋子打開房門,還沒來得及摁亮客廳的燈泡,就被從天而降的紀檢幹警幹警當場抓獲,她猝不及防幾乎是脫口而出喊了一聲,“你們來得好快!”


    荒唐,真的是荒唐,一個月工資還不到兩百的鎮長,家裏的裝潢卻是超級豪華,比之沈放的別墅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清一色的紅木家具外,家中所有物件沒有一件是國產貨,大到空調、彩電、冰箱,小到牙刷、茶杯、內衣褲,統統全都是進口的名牌,更離譜的是兩個雜物間內堆滿了各種香煙名酒和首飾,就算拋開那袋子裏的五十萬不算,光是不明資產就達到了近六十萬。


    一個小小的官員,要瘋狂到什麽樣的地步,才敢聚斂如此多的財富,她要有什麽樣的勇氣,才能在這用人們血汗粉刷的豪華房間安然入睡,她要胡作非為到什麽程度,才會在落網的那天,被芙蓉鎮的群眾放鞭炮十裏相送?


    最後的瘋狂沒有得逞,談麗花便已經走向了死亡,她坐在呼嘯的警車裏,對負責押送的黃誌江說了一句話,“你們要是再晚來一兩天,便休想再找到我了。”


    談麗花被雙規的消息不脛而走,有人拍手稱快,就有人兔死狐悲,有人看到了希望,就有人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而此時的邢懷斌,不愧是曆經風雨的沙場老將,不僅高調做出要嚴查重處一查到底的指示,還親自慰問了省紀委、檢察院和公安局的同誌,他在黃州電視台上公開講話,告訴所有人市政府反**的決心是如何堅定,黃州的政治天空必將在不久的將來,呈現出如何如何的一片蔚藍澄清。


    幹了這些不要臉的事情後,邢懷斌還不忘主動向林貴和示好,先是提議由他來主抓東翔高科的案件,將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長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又在市常委會上就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不知羞臊地換著花樣讚揚林貴和,搞得原本還帶著幾分僥幸心理的新泰係官員,一時間完全找不到了北,要麽自甘墮落開始肆無忌憚地享受揮霍,要麽就畏畏縮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低調做人,也有一部分陷得不太深的官員,開始絞盡腦汁地要重新站隊,種種種種,不一而數。


    白天,人前人後邢懷斌都是一副和睦可親的笑臉,就算有什麽人不小心說錯話做錯事,他也耐著性子進行循循善誘的教導,他從高高在上太上皇,一步就退到了勤勞樸實的人民公仆,如此巨大的反差之下,他居然還能甘之若飴,多次在公眾場合自嘲地說,老了,是該給年輕人讓路了,幹完這一屆呀,不管省裏再怎麽挽留,我都要去敬老院養老咯。


    邢懷斌真的老了嗎?沒有,他每天晚上還能以大無畏的精神跟付駿的那個女人幽會,在她嬌嫩敏感的身體上找回男人的自尊,然後還會一邊拽著她的**仿佛要將它們給揪下來,一邊給付佩蓉打電話,例行公事般催促付佩蓉盡快趕到省城去,隻要有銀子開路,就不怕找不到第二個第三個濮存英,隻要有三個四個濮存英,就沒人可以動得了新泰,沒人可以動得了自己。


    盡管已經安排好了退路,但邢懷斌並沒有死心呀,他戲稱自己這叫蟄伏,就等著驚蟄的那一天,重新破土而出,讓所有人都看看,什麽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深夜,衙前口老宅,沈放站在院子裏那顆老槐樹下,仰頭看著懸在半空的一彎殘月,笑嗬嗬地問黃誌江道:“黃處,談麗花的審訊工作進展得還順利吧?”


    嘬著煙頭的黃誌江一副很惱火的表情,“別提了,現成的證據都能裝好幾籮筐了,可擺在她麵前,她就是抵死不認賬,昨天大半夜她實在是熬不過了,才說了一句,你們公訴我得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沈放咯咯笑了兩聲,“萬事開頭難嘛,等她知道不會有人來搭救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就會坦白了。”


    黃誌江不爽地悶哼道:“其實要定她的罪是再容易不過了,檢察院的同誌也說完全可以將案子移交了,隻是我們書記反複交待了,不僅要把這辦成一樁鐵案,還得往深裏挖才行,可是都這都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聽說嚴百合那邊成果斐然呀,我這邊要是再這樣下去,可就真沒臉回去匯報工作了。”


    審訊的工作自己也不懂,沈放也想不出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安慰黃誌江道:“黃處你也別著急,省城那邊的確是有了些眉目,不過暫時還不會采取進一步行動的,你還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就是了。”


    聽到這話黃誌江倒有些迷糊了,心想嚴百合是直接牽涉到新泰的,怎麽有了證據後卻不急著采取行動。


    沈放自然知道黃誌江在想些什麽,笑道:“要說攤子大,還是黃處這邊呀,談麗花經營東翔高科這麽多年,關係網利益網都錯綜複雜,隻要一旦取得突破,便可以順藤摸瓜扯出一大串**的官員出來,不像嚴百合那邊,針對性太強,反而並不適合慢火煮蛙。”


    黃誌江笑著點點頭,“你這話說得倒是不假,我們最近分析東翔高科集資帳冊,發現好幾張隻有取息人沒有集資人的集資表,我們普遍都認為這肯定是變相的行賄,至少牽涉到區一級的官員。”


    沈放接道:“無本集資,送本又付息,本來就是這種龐氏騙局用來行賄最常見的手段,黃處你隻要照著這個集資表往下查,肯定能取得驕人的戰果。”


    黃誌江見沈放扔下煙頭打算回去,忍不住上去抓著他的胳膊,貼過去輕聲說道:“聽我朋友說,嚴百合、賈長天那邊提供的證據,已經完全可以用來對明泰進行立案了,卻不知因為什麽緣故,始終被上頭給刻意地壓著,是不是……”


    沈放搖搖頭歎了口氣,“新泰已經甩出了最後一張王牌了,濮存英副省長親自出馬,誰都得給他幾分薄麵不是?既然新泰想要爭取時間,就再給他些時間好了,嗬嗬……”


    沈放慢步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黃處,新泰已經不求勝隻求不敗了,你這邊可要抓緊喲,從金字塔的底層,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


    夜色幽美,沈放的心情也格外舒暢,他仰起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付駿,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能做什麽,就算再給你一個月時間,你難道能翻了天去不成……嗬嗬,你掙紮得越厲害,漁網就會收得越緊,何苦來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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