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的車騎兵可以說是趙括打破以往騎兵戰術,全新創立的兵種,因而也就帶了強烈的實驗性色彩,他們的戰術戰法,也是在趙括模糊的夢境中所看到的景像而編練而成。再加上他們的長槊不過是在陣戰使用的可砍可刺的夷矛基礎上趕製而成,而不是像後世所用的純粹的穿插性兵器“槍”那麽好使。


    趙括和他的車騎兵們終於為這帶有嚐試性質的初戰,付出些代價了。


    當長槊斷裂之後,車騎兵先是稍微一愣――可作為生死之地的戰場,還有他們的敵人,樓煩重騎,那會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思考發生了什麽事情。由不得他們多想,或者是因為平時訓練奏效,也許隻是平能的反應,車騎兵們迅速拔出腰間直刀,還是像使用長槊那樣,把直刀端平,做出刺殺的姿式。


    而樓煩重騎的長劍當然不會讓趙國車騎兵的直刀輕鬆的刺入它們主人的體內。在這種距離之內,雙方兵士所拚的更多的是一瞬間的反應,誰都不會,也不敢掉意輕心。


    車騎兵用直刀敏捷如閃電的一刺,卻被揮來的長劍一擋,多半沒有刺中目標;當然,因為先前被長槊的威力驚得有點發怵的樓煩重騎也沒有刻意用長劍揮砍車騎兵的體軀,而是選擇了格擋刺來的直刀。


    直刀相對如劍來說,其優勢在如砍而不在如刺,趙國車騎兵們的慣性戰術動作,顯然在戰場上的聲聲金屬相擊的脆響之後失敗了――他們浪費了一次殺死敵兵的絕好機會。


    車騎兵們與前列的樓煩重騎馬身相交之後,馬速已失,不得不駐馬而立,與後一列樓煩重騎陷入混戰之中。


    到了這時,他們才想起來自己手中的刀,主要是用來在亂陣中砍開對方甲胄,砍裂對方骨肉的好把式,於是他們分分揮刀砍向麵前同樣是失去了速度,小跑而進的樓煩重騎。


    在趙國車騎兵的身後,那些前列的樓煩重騎馬下意識的以為趙國車騎兵的刺殺會如先前以長槊刺倒他們的同族時一樣的索向無敵,於是也是報著必死之心,使出全身力氣,將手中長劍一揮――原來也不過如此,接下趙國車騎兵直刀一刺後有他們如此想著,又把長劍一揮,砍向跟在車騎兵身後,方才突然施放冷箭的趙國驃騎後。


    可是因為先前的格擋動作用力多大,沒有馬蹬的樓煩重騎在自己的愛馬身上還沒有完全恢複平衡,砍向趙國驃騎兵的那一劍自然是大失水準。


    樓煩重騎的這一劍多半是揮空砍飛,就算是砍到了什麽,那也是趙國驃騎兵用來格擋的彎刀。


    比起樓煩重騎兵那用力的一揮,趙國驃騎兵使刀的方式可就顯得簡單而實用得多了。他們不過是把彎刀從鞘中抽出,然後讓刀鋒與馬頸相平,保持著這種姿式,隻等樓煩人自己撞到刀口刃鋒上。


    又是一次馬身與馬身一瞬間的相交而過,不過這一次樓煩重騎兵可就過得不是那麽輕鬆了。很多樓煩人還沒有反映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兒,使感到一陣如火燒之痛,從身體上直傳腦中。


    鋒利的趙國彎刀雖然不能立刻把他們身披重甲的支體斬成兩斷,卻可以輕意在厚重的鎧甲輕盈如蜻蜓點水般劃開一道口子,撕裂他們的肌肉與血管,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雖然因驃騎兵的攻擊而受傷並大量失血,可是樓煩人的勇士們,還是將馬首向前,衝向數裏之外的趙軍陣列,衝向趙軍陣前旌旗如林的地方,那裏有他們的目標――趙括――白羊王從中原兵法中學來的擒王計能否實現,就要看這群作為精銳而被投放到戰場上的樓煩重騎的了。


    樓煩重騎們顧及不得身後與趙軍混戰的同伴,直直衝向趙陣;而在他們的身後,同樣是失去衝擊所需要的速度的兩支騎兵開始了最不適合騎兵參加的貼身白刃戰。


    經過先前的一番交鋒,趙國騎兵損失不大,而樓煩重騎卻是死傷過半,再加上先前衝過趙騎防線的那一支小隊樓煩騎隊,混戰中的樓煩重騎與趙國騎兵達到了數量上的平衡。


    曆來騎兵都會盡力避免與敵方展開混戰,因為混戰會合他們喪失機動性這種騎兵最大的優勢;當然如果是與步兵混戰,騎兵們還可以仗著人高馬大,在心理上取得對步兵的優勢,可是眼下一戰,卻是騎兵對騎兵――或者說是騎在馬背上的騎兵們,用步兵與步兵的的戰法進行較量。


    雙方騎兵們你一刀我一劍的對砍著,因為戰馬本就是不穩定的作戰平台,雙方的揮砍突刺不是撲了個空,就是被對手躲開。一時間戰場上的出現了膠著的狀態,看起了就像一下子也分不出什麽勝負一樣。


    “怎麽,這就是你向我自誇了不得的‘重甲騎兵’――不是說一與敵軍接上陣來,就算是不能圖譜敵陣,也能把敵陣攪個天翻地覆的嗎?看現在這個亂勁兒,隻怕是自己先就天翻地覆了吧!”麵對著陣前的一片亂塵飛揚、雪泥四起,匈奴監軍倒是說起了風涼話。畢竟,在他的眼中,樓煩軍不過是再動用了不到五千兵力,這顯然不能滿足他所希望的樓煩人與趙人打大特大,兩敗俱傷,最後他家匈奴單於坐收漁利的計劃――他還想樓煩人為了生存而流出更多的血。


    “這個……”樓煩白羊王看得可就心急多了。在他原本的計劃之中,他想以重騎兵的突然衝擊,衝垮正在布陣的趙軍的薄弱防線,然後或者生擒、或者斬殺了趙括……趙括一被他白羊王製住,不光是能使他樓煩人贏得此役,更可以打亂趙國在北方邊郡的經略;於是他們樓煩人進可在中原邊緣上占得一塊水草豐美的膏腴之地,繁衍生息,退可在趙國邊郡大肆劫掠一番,席卷錢糧回草原過個盈實的冬天――可是眼下的變數卻下白羊王心如火燎了。


    白羊王心裏對他樓煩部族的命門最是清楚:


    樓煩人雖然是過著定居放牧的生活,而這種生產方式比起遊牧的匈奴人、以遊獵為主的東胡人要先進得多。可是牧業畢竟不比可以靠水利灌溉、精耕細作的農業,它對氣候、水源的依賴性還是很高。靠天吃飯是草原牧民無奈的選擇。正是因為生產方式的原始性,使他們往往經曆不起太大的打擊――比如戰爭、瘟疫,還有各種自然災害對部落人口的削減。而過多的人口上的損失,就必然導致部落的衰落和被更強的部落所兼並的命運。


    而樓煩人不比橫行草原大漠的匈奴人強大,又不如雖受一時之辱,卻支繁葉茂的東胡人人口重多――超過萬人以上的人員。特別是男性部落成員的損失,對樓煩人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更要命的事,是樓煩人的周圍不是強大的匈奴,就是難纏的東胡,或者是惹不起的趙國,於是這五、六十年來,樓煩人先是倒向趙國為趙武靈王的雇傭騎軍,當趙國在草原上的勢力萎縮之後,他們又傾向在草原上如日中天的匈奴一方,當了匈奴人馬前驅使的走狗惡鷹。


    這也正是學習了很多中原技術的樓煩人武裝出原始的重騎兵,希望以重騎重的防護力人才能把傷亡減到最少,再用其衝擊力將對敵人的傷害加到最高的初衷;更是樓煩白羊王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精銳投入初戰,力求一戰而勝之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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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眼下,他不得不考慮再一次的改變原定戰術了。


    “怎麽辦,要是發動全軍總攻現在繞開正麵的混戰,不是沒有可能打勝仗……”白羊王焦急地看著陣前廝殺的雙方騎兵,耳邊更有匈奴監軍的冷嘲熱諷給他精神上的重壓。


    果斷出擊,一鼓作氣,集中兵力,直搗黃龍――這是樓煩白羊王在心中演繹了多次的戰法,可是真要在戰況瞬息萬變的戰場執行起來,卻又是另一回事兒。


    “再看看吧……”明明此時正是當機立斷之時,明明心中還在想著“果斷出擊、一鼓作氣、集中兵力”這三條自己總結的騎兵作戰的思路,可從來就好臨陣慌亂的白羊王的腦子裏卻回蕩起了觀望之念。


    “看看……你看你的什麽重甲騎兵!根本就不是那趙國騎兵的對手!還不快發大軍,去救救你的精騎!”匈奴監軍繼續嘲諷道。在他的思維裏,身穿重甲的樓煩騎兵,看起來就像是中原的騎兵,心中便先入為主的大感不悅;再看樓煩重騎的一身厚甲――簡直就是懦夫的烏龜殼,丟了他們草原騎士的臉麵。


    現在樓煩重騎初次上陣就遇上了敵人,匈奴監軍非旦不擔心什麽,心中反而期望著樓煩重騎們快點被趙騎殺下馬來,好逼得白羊王傾全力而戰,與趙軍拚得個你死我活。


    正如監軍所希望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場上的樓煩重騎開始支持不住了。


    因為沒有馬蹬,樓煩重騎往往是在無法平衡身體、或是無法用出全力的情況下,與趙國騎兵們對砍。他們每揮一劍,每擋下一刀,都要消耗比趙騎更多的體力。


    對付因為使用厚重寬脊而使得揮刀較慢的趙國車騎兵,樓煩重騎還有勉強應付,麵對眼前斬來那勢大力沉的直刀,他們還能勉強地一一格擋下來,甚至不時反斬一劍――隻是同時為了保持平衡,體力上有些不支,而手也被震得發麻。樓煩重騎此時可能正在心中感謝他們的白羊王,下了血本,又是走私,又是自家鍛造,給他們配上了連中原軍隊都少有裝備的鐵劍――如是他們過去所用的青銅劍,隻怕是早就被趙國車騎兵的直刀斬成兩截銅片兒了。


    反看趙國車騎兵,個個揮刀如猛虎撲食、鷹擊長空,刀刀朝向樓煩騎兵脖頸、胸膛等要害之處,且揮刀精準程度,使樓煩騎兵在更多的時候,隻有招架之力,少有反擊之功。


    如果說車騎兵的揮刀如冬風般凜冽凶悍,那到驃騎兵的砍殺就更像是秋風掃落風一般輕盈而幹勁利落。樓煩騎兵麵對那些使著輕快靈活的彎刀的趙國驃騎兵,更是吃不消;因為彎刀揮舞更快,特別是在混戰之中,不需要大多的空間,便能自如地舒展,完成斬殺的動作。這快如閃電的攻擊,讓自以為功夫了得的樓煩騎兵連擋上一刀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相對於直刀來說輕而薄的彎刀劃開了甲片,拉開了皮肉――好在有甲胄護身,刀術如憤怒的狂蜂般的驃騎兵的攻擊多數時候也隻是給樓煩重騎兵們一些皮外傷。


    當然,麵對體力上的消耗、皮外傷的痛楚的雙重重壓,樓煩重騎兵們開始墜落馬下,他們距離失敗不過是咫尺之間了。


    “還等什麽?等著給你的勇士們收屍!”匈奴監軍兔死狐悲似地假做好人,關心起他看不順眼的樓煩重起來。


    “再等一下!你看!”白羊王猛然發再在戰場之外,已有百多騎重騎衝過了趙騎的封鎖,正殺向平邑城下正在忙於列陣的趙軍。


    遠遠看著那百騎弧軍深入敵前,伸向敵陣,白羊王頓時看到了一絲希望,他那被寒風帶來的廝殺之聲搞得冰涼的血液又一次沸騰了起了。他像是了快淹死的人找到救命的稻草一般,雙眼直盯著那一隊騎兵,如失了準頭,卻還依然飛行在空中的箭矢一般,竄向趙陣。


    “多麽悲壯啊!這才是我樓煩的勇士啊!”白羊王如此想著。他知道此時衝過趙國騎兵,衝向趙軍本陣的樓煩重騎,大約已經是一群身受重傷的殘騎……可是親眼目睹著這一小隊殘騎一無反故的策馬向前,想要完成自己所交給他們的格殺趙國主將趙括的任務,白羊王還是免不了感傷的在心中流淚。


    當然,白羊王的心淚,算是白流了――也不能算是白流,可是算做是對他的勇士們的死亡提前落下的悲傷之淚吧。白羊王不想到,這經九死一生才闖過來趙騎刀風槊林的百騎重騎兵將要麵對的,是做為這支趙國騎兵臨時指揮官的繚子給他們設下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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