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千夫長看出壯千夫長那雙發紅的眼中所透露出來的憤怒與輕蔑之情,也很是惱火,別看那瘦千夫長體材像個中原儒生般纖細如竹,可他的聲兒卻不見得小,他大聲吼道:“你個老小子急什麽急,對著誰急,有本事你對著山上趙人急去,就會對著自己人叱牙咧嘴,耍威風!用你那尖牙利齒去咬破了趙軍主將的喉嚨,我就算你厲害!”


    被這大嗓門地震,壯千夫長居然在嘴上喃喃兩聲,便低下了頭不吭氣兒了。


    “我是說,像我們剛才那樣子,亂哄哄地將隊伍像趕羊群那樣地往上轟,有用嗎?等一下不是像第一次攻擊那樣被趙軍密集的箭弩射得退回來,就是像剛才一戰那般去當了趙兵的活靶子給射了?咱們還得動動腦子!”瘦千夫長依然是一付公雞似的嗓音,在那兒教訓起人來,那聲兒,卻如他那尖嘴猴腮的樣子,成了反比。


    “那你說怎麽辦吧?”壯千夫長也是一時心氣,他可不想像瘦千夫長所說的那樣,不明不白的,就害了族人的性命。


    “這個,這個……”被這麽一問,瘦千夫長立刻滿臉是汗,吞吞吐吐,答不上話。果然他也是如公雞、黃鼠狼遇到威脅那樣隻是動作嚇人,聲音高亢,不過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罷了。


    “要是沒有別的法子,那就隻好……”壯千夫長回過頭來,眺望著那白登土山,手執絲韁,慢慢地來回踱了一圈,又側目看了看正整隊備戰的騎兵隊伍,問道:“我們先前三次攻山,已經消耗了趙軍箭矢不下三萬來羽,以趙軍兵力,看樣子也不過三千來人,就算全是騎射兵,也不過有五、六萬羽箭族,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多少箭了,又有我軍連番攻擊,八成也疲憊了。不如我們再攻一起,打它個措手不及,你看如何。”


    明明就是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可為了說服瘦千夫長再戰,這位壯千夫長居然還學著智者的樣子,對當下戰況,分析了一番,居然還大膽的對戰勢發展做出了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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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它個措手不及?疲憊了?你想得好,別忘了,我們也是措手不及,疲憊得要死。剛衝到山下,大隊人馬也沒組織好,什麽情況也沒弄清楚,就往上衝,這不是讓大家去送死嗎?


    再說我看山上趙軍,沒有像我們攻打那座屯墾城時那樣急於收集,我們射向他們的前族,還有落在山坡上的箭族――我們要是這樣攻上去……”瘦千夫長有那張幹枯的臉上做出一付嚇人的樣子。


    “可是,可是……”壯千夫長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卻說不出來了。


    “依我看啊,咱們就在這山下守住了,不讓趙軍的弓弩到達射得到這身後大道的距離――這樣還是把我軍的後路守住了!然後再向王上報告說山上摸上了數千……不,隻說數百趙軍,已經被我們圍在了山上,請大王放心――你看這樣可好?


    反正咱們隻要把這斜坡正麵給堵上,趙國的騎射之兵就下不了山了――這些趙人也就算是被我們圍在了山上!如此,也不用怎麽驚動大王,還能守好道路!”瘦千夫長一臉奸猾的說出他欺上瞞下的“好計策”。


    正當此時,一陣幹冷刮腦的寒風襲擊而來。被冷風這麽一刮,先前頭腦發熱,血液沸騰的壯千夫長也冷靜了許多,一回想起帳中的老母、弟妹,他尋死一點的心兒,也就沒了。


    於是兩名千夫長一拍及合,決定在緩坡下設圍,把使山上秦開所部無法下山――雖然他們心中都很清楚趙軍要是真心“突圍”,趙國騎兵可是借著山勢如瀑布墜下,以猛烈的衝擊撕開他們那道淡薄的防線。


    撤兵的號角馬上響起,樓煩人的又一次進攻還沒有真正開始,便走向了結束了――秦開等人終於可是鬆口氣了,不過也隻是能鬆口氣。


    連續挫敗樓煩人的攻山,並不能讓秦開和他的屬下們感到輕鬆多少,甚至是讓他們的臉更為嚴肅,目光也不停的掃向山下的道路――整個白登山上,迷漫著一股大戰將至前所得有的寧靜。而這份靜寂之景,更讓趙國兵士們倍感緊張。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以區區三千人馬,攔截可能是成千上萬,如激流勇退一般從正麵戰場上,被趙括擊潰的樓煩敗兵――敗兵雖無再戰的勇氣,可是求生之欲望,卻能讓他們暴發出人們最原始的獸性。


    明明就有能力衝破山下樓煩人的封鎖,擺脫死亡的威脅,可三千趙軍卻偏偏要困守在山上――麵對死生的考驗,趙國兵士縱然是個個都是真猛士,也難免在直麵死亡之時有些猶豫。


    也許是老天爺都嫌棄白登山上的趙軍太多寂寞了,就在一片寂寥之中,西北風呼呼的刮了起來,隨著大風而來的是天空中倏倏而下的片片白雪。鵝絨般大小的白色雪片輕輕地打在趙國兵士的鐵衣皮甲上,發出柔柔的沙沙聲,就像是家中老母在輕聲吟唱著催眠的童謠,讓戰士們激蕩的心漸趨平伏。


    雪不大,卻不停地下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厚厚的積雪把山坡上的屍骸斷肢、血汙、斷殘兵器都掩埋了起來。白登山變得純潔無瑕了,無論山上山下,所有的人的心中都歸於平靜,現在雙方兵座說能做的隻是在這場洗滌他們的身上的血漬與殺戮之罪的雪中靜靜的等待,等著更大規模的血戰與殘殺。


    就在號角吹響之時,一騎傳信斥侯也從白登山下的樓煩營地出發,風馳電掣,在烈烈西北風中拉出一道塵煙,直奔向平邑城方向。斥侯要給樓煩白羊王送去並不真實的平安信,卻沒有想到,這份平安之言中所包涵的不祥之詞的重量足以壓破他們大王脆弱的神經――而使白羊王的神經變得如此脆弱的,則是眼前平邑城前的大戰。


    ***


    就在白登山一代的戰鬥趨於緩和之時,平邑城前的平原上,樓煩騎兵在他們的白羊王日領導之下,已列好了陣勢,等待著戰鬥。


    “城中的那名主官,當真就是那馬服君趙括了?”白羊王眼見平邑城中還沒有什麽動情,在大冷的天兒裏,心中卻似火燒火燎,又把先前入城打探的使者等一幹人叫到跟前,作著無用之功,再次問了之前問過多次的問題。


    “是!”這一回,使者不光是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己親眼所見,還把在城中,在將軍行轅中看到的種種細節,加上自家的推測與判斷之詞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為了證明自己所說,還把一同行動的遊商、匈奴隨從一起叫來,對質一般相互證實了一番。


    “當真?”白羊王猶猶豫豫的性子又上來了――畢竟這是猶關他樓煩近十萬部眾,三萬子弟生死存亡的大事,也猶不得他不猶豫再三。


    早就對白羊王這種“小家子氣”頗為不滿的匈奴監軍再一次當起了白羊王的主心骨:“白羊王啊,中原人可有個說法了,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不陰不陽的話一出,還真的使白羊王拿定了主意。


    “不等了!我軍先行列陣待擊!”樓煩白羊王終於等不急了,他一聲令下,樓煩大軍又開始步步逼上,催促趙軍安先前之約,出來應戰。


    平邑城下,樓煩人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嗚嗚”作響,一隊隊樓煩騎兵在一聲聲號角聲中井然有序地緩緩前進,樓煩前鋒數千戰馬齊頭並進,像接受檢閱那樣神氣十足地擺開了陣勢。


    為了震懾趙軍,樓煩騎兵的前鋒騎隊竟是一色的騎乘著青色的大馬,青色戰旗迎風招展;更讓城樓上的趙國兵軍震驚的是,那樓煩前鋒居然身穿與趙國騎兵一樣的甲胄,隻是與趙軍的赤紅顏色不同,他們的甲胄也如他們的戰馬、戰旗一樣,是青灰之色。


    這前鋒騎隊步步向前,從平邑城樓上看去,就像青色的野草,瞬間鋪滿本是黃土與白雪占據的地麵。前鋒騎隊身後,大隊樓煩騎兵雖不如的前鋒衣著齊整、坐騎一色,步伐一致,卻是馬蹄聲如雷動,如洪流般滾滾向前,如一道淡淡的青墨打翻在潔白的雪地上,肆意蔓延著。


    樓煩軍可能要攻城的消息很快傳到身在行轅,為全軍壓陣的趙括耳中。


    “慌什麽,‘既來之,則安之。’我軍本來就是為了打退常年掠我邊地,屠我邊民的胡虜,現在他們來,我們已逸待勞,豈不是更好!”雖然口頭上是這麽說了,可趙括還是領著近衛兵士,急急登上平邑北城樓,以便觀察了敵觀陣,穩定軍心。


    “君上,看來樓煩人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厲害啊――這回子是我們輕敵了!”城樓上,一名俾將帶著一份畏懼之色,指著密密麻麻,如蝗蟲過境一般推向平邑的樓煩大軍,向趙括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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