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呂不韋先雖是第一次進入這一片肅殺之氣的中軍大帳,卻還是一副鎮定的模樣,趙括心中一緊:“我這位呂先生還真不是平常人啊――如果不是李斯的引薦,他八成還在邯鄲的秦國質子府中,與嬴異人廝混在一起,盤算著怎麽營救那嬴異人回秦國當秦王吧。”


    趙括寧願把呂不韋對嬴異人的“投資”想成他一時的投機行為――雖然他還不能肯定呂不韋現在對他是不是虛與委蛇……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吧――即使這個想成了管仲、範蠡第二的商人的心不在我這裏。”趙括一邊想著,一邊招呼呂不韋坐下,同時又再次打量了他一番。


    隻見呂不韋雙眼雪亮,麵帶一分自信的微笑,正視著自己,全然沒有前些日子看到他時那處處小心的樣子。他的身上衣服,雖然還是如前次相見時一樣,身著一水兒的青藍寬鬆深衣,混身透著一骨子清秀靈動之氣;可是腰間所係的係布帶已經換成了紮眼的金色,而絲織的係帶上還掛件羊脂玉製的飾物,恰是這一身素服的點睛之處――清雅嫻靜之間,透出逼人的富貴之氣。


    他呂不韋這通體新裝,倒也是顯出他與別家華服商人迥異的行事之風,讓人過目難忘。


    顯然,這些日子呂不韋仗著是趙括親點的官商,在與邊地眾官的交往中,腰也直了,背也挺了――甚至是自鳴得意的飄飄然起來。


    “果然,他還是脫不了商人們的固有秉性:得勢之時,便忘乎所以,一味顯擺――難怪在那個不太可能發處的未來之中,秦相呂不韋會輕意倒台――八成是他得勢之後,又犯了商人的浮誇之病,招惹了他人的嫉妒吧。”趙括眼盯著呂不韋腰間的白玉之璧,反而對呂不韋放心了起來――身上有著各種各樣小毛病的人才是正實的人,而不是後世史書記載的神人。


    “先生不請自來,你又是為了?”看著呂不韋誌得意滿的樣子,趙括也不客氣,用傲慢的語氣向他問道。


    呂不韋何等精明,他一聽趙括冷言冷語以對,馬上反映過了,自己是得意忘行,做得達了頭。他立刻收斂起了麵臉,清咳了兩聲,然後拱手道:“大公子,在下有個好物件要送給大公子您!”


    “怎麽,第一次會麵,你不曾送我禮物;我給你許下官職,你也不送我禮物道謝……現在怎麽?”趙括雖然麵無顏色地應了一句,可他對呂不韋這種乖張的行事做風到是頗為賞識――誰讓他也是一個行事不依常理做人處事的主兒。


    “自然是有事相求,我才送禮!”呂不韋也看透了趙括的不是有意刁難他的心思,鼻子輕哼一下,驕情說道。


    “先生果然是豪爽啊……你我都是同乘一車,同坐一舟之友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怎麽你有事要做,還有送我禮品――這不是讓我才欠先生你人情嗎?”既然呂不韋驕情,趙括也就把身子一斜,靠在機案上,肆意而言起來。


    “還是先看看,我這個做小人、稱在下的,給大公子您帶來了什麽吧……”呂不韋一個手式,他身邊的小廝便將一個錦織包袱送到趙括麵前――光是那做包布皮的錦布的麵料,也比他身上所穿衣服要強上不隻是一點兒。


    “這是……”趙括看著這一張華錦之內,鼓鼓囊囊地放著什麽,於是輕聲問道。


    “打開?”他身後的李同問了一起。


    此時,趙括在那份鼓動天然而生的好奇之心,已被這囊中之物鉤起,網吧點了下頭,連聲應道:“打開吧!”


    李同也是個猴急之人,他顧不得讓帳中侍奉的小兵前來開起包囊,自已就衝到前麵,大手大腳地解開囊上係扣……


    不過瞬時之間,一張漂亮的虎皮便如草原上蓬勃生長的高草一般,緩緩地撲在了機案上。那虎皮油亮的光澤,把本就是明亮的中軍大帳映得更加輝煌。


    趙括雖在書中,要他那些神奇的迷夢中看過此物,但要說真正地實實看見,這樣是第一次――一張白底黑條的虎皮赫然越入他的眼中――對,一張隻見於那些神乎其神傳說故事中的白虎皮。


    “這就是白虎……”趙括的手觸摸著那柔滑中又帶著一分剛強的皮毛,像一股烈風拂過寸寸勁草一般。


    “這是前些年我從一個楚地珠寶商人手中買下的。我知道大公子你們嬴姓趙氏一族是先商的遺族,而商人尚白虎。一想到此,我就知道,大公子才是這件稀鞍世罕物最合適的主人,於是不好私自藏了這件好東西,特來獻上!”說著,呂不韋把袖一展,正身俯下,向趙括行了個頓首叩頭的禮儀,以表示自家是正重其事,前來獻寶。


    “天下大商遺族又不光我趙括一人,我趙國王室宗族、秦國王家貴胄,就連那燕國北麵的東胡諸部,皆是商的遺族……呂先生卻單單送我這張曠世的白虎皮毛――我們二人又是合作者――你這樣是不是太過見外了。”趙括不是平原君、建信君那些隻空圖個奢華的平常封君,此時他的心中隻回響著一句民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說……是對付不了那郭卓兩家的商隊了吧?”趙括半是推測半是打探地問呂不韋。


    “是……也不全是……”呂不韋聽趙括話音一落,眼前一亮,露出一分慧眼識英主的喜色,然後又把臉一沉:“正如大公子行軍作戰,不到萬事具備,不肯用兵一樣,我與那兩家大商的商戰,也是如此。”


    看到呂不韋麵顯懼色,趙括隻好追問:“你以為你所欠缺的是什麽?”


    “大公子作戰,指揮有是千軍萬馬,而我呂不韋通風混跡於商道賈途,用使的全是金銀錢物――兵馬不足,便是無以一戰;錢財不濟,也就無以一博……”說完,呂不韋指了指機案上的白虎皮說:“以我呂不韋的全部家資,可以治住邊地的小商小販,可是卻治不住郭卓兩家的商隊。所以想以這張虎皮為質,向大公子借官府之錢糧――事成,則大公子全當我呂不韋補送了你一件見麵禮;事不成,大公子也可向他人兜售這張價值連城的虎皮,補上因為借我錢糧,而給邊郡府庫落下的虧空。”


    “呂先生要走步險棋!不成,我怎麽能讓你冒這個散盡家財之險,而坐享收成呢?這錢糧……我以借你――至於這虎皮,我就不收了!”趙括心中感慨呂不韋行事大膽,卻又怕他太過妄為冒進,壞了大事。


    “大公子還是收下,也好讓我呂不韋心中有個顧及,不至於一時頭腦發熱,作出什麽膽大妄為之事來!”呂不韋倒是把自己的斤兩掂量得很清楚。


    “這……好吧,我就先收下了……”趙括也明白,呂不韋的這個舉動一方麵真是向他借“兵”打一場商戰,另一麵也是在他表忠心――他要是不收下虎皮,便是打擊了呂不韋這位有心之人。


    收下了虎皮,同意了借錢借糧,趙括邊順便問起了呂不韋收購軍糧的事情。


    這呂不韋果然是商場高手,這在趙括訓練邊軍,研究戰術的這段時間內,他已經利用趙括給他的官商身份、邊地軍市的新建,很快控製邊地三郡糧食貿易――現在,就隻差吃掉郭卓、兩家以中原之糧換匈奴之鐵的那兩支商隊手中的大批糧秣了。


    “其實不向那兩家大商買糧,我們手中現有的糧食已經足以在明年春天發動對匈奴人的奇襲戰了――隻是現在沒有為大公子賺到半點,心有不甘啊……嘿嘿,在下實在是貪心了一點兒!”原來呂不韋先前那此自信就是來自於此――他已經完成了他向趙括許下的承諾,現在他不過是想錦上添花罷了。


    “為將軍的人,看到戰機出現,卻因手下兵力不足,不敢攻出去一戰,結果便白白失了戰機……呂先生的想法,本將是明白的――隻是不要搞得弄巧成拙,做出了畫蛇添足之事就好!”趙括笑著奉勸呂不韋行事小心為上。


    “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這是鄉野之人的說法,我自然是知道的。本來還有一策,才是完萬全之策――隻是違背了軍市建設的初衷……不說也罷!”呂不韋輕聲一歎,做出欲言又止、拋磚引玉的樣子。


    “呂先生,你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得嗎?”趙括知道呂不韋來他這裏就不會隻是送禮借物這麽簡單,於是也引蛇出洞,讓呂不韋直書胸意。


    “這個……”呂不韋這個那的,吱吱唔唔了好一會兒,才把牙一咬,痛快地說道:“以高價把糧食賣到北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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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趙括直直盯著他的雙眼,呂不韋甚至不敢說出“匈奴”兩字,而宛轉地用“北邊”代指了他他所設想的交易對像。


    “果然然是有悖逆於本將軍的初衷啊……呂不韋,你小子好大的膽啊!”趙括把眼兒一瞪,憤然道。


    “大公子聽我把話說完,這是計策,是計策啊!”呂不韋人把兩手一伸,在趙括麵前像著兩片扇子一樣,不停地揮動著他的雙手,連聲解釋著。


    “我就知道你呂先生一向精明幹練,定是還有什麽後話――快快說了,讓我也參詳一下你的‘計策’!”趙括猛然一笑,顯出自家真性情,帶著成功地捉弄別人後的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對呂不韋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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