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校閱邊軍,趙括看到邊軍將士個個清瘦精幹,但目中卻是神彩不減,他便以為自要讓邊軍們休養些日子,讓他們涵養體力,恢複神氣然後便開始訓練眾兵。


    可是他沒有預料到這些二、三十出頭的黑壯漢恢複得如此之快;邊軍兵士們幾頓飽飯一吃,幾夜好覺一睡,便又生龍活虎,蹦達起。


    於是,精力過剩的邊軍,便給他惹下了那幾件騷擾鄉裏的混帳事來。


    “我可不是養豬養羊,是該給他們找點事兒做做了!”思前想後,趙括拿定主意,便開始施行他的原定的兵囤之策――隻不過囤田之令的執行者,從原計劃中的北伐軍中役夫,改成了邊軍士卒。


    無奈此時已是秋末,早就是過了農時,想要種莊稼當然是不成的;不過這時正是開墾新地、修葺水利的好時節。


    有了數月前在封邑紫山一帶開荒種地的經驗,趙括便親自上陣,把邊郡的荒蕪之地當成了戰場,指揮著這數萬經過數日休養,被自己“嬌慣”得精力過剩,有力氣沒有地方使的邊軍兵士們開始了“開荒運動”。


    開荒地、通阡陌、修小渠,這些基礎建設自然是少不了的工程;同時,趙括還依著初秋時他的先生荀子想到了的水車灌概之法,讓營中工匠大造農具的同時,還造出了可以澆灌新開土地的水車,以在來年增加糧食產量。


    雖然是力戰之士,棄兵從農,多少有點荒廢武功之嫌,可是趙括卻用這個機會實實在在的把握了這支他本不熟悉的軍隊。


    他將一閭百人的邊兵按原有建製編為一個種田閭,讓他們在邊牆之南開墾士地――如此數萬邊軍變被分成了數百個種田閭。為了激勵士兵,趙括還按平民開墾荒地受國家獎勵的方式來刺激邊兵耕種:凡是開出新地的閭,便以新開之地的多少換算成軍功記效。這還不算,趙括又對那些開出最多土地的閭給於新的獎賞――整頭整頭的牛被烹煮成鮮香四溢的醬肉,送到功勞最大的閭***全閭官兵分享。


    於是這些本就有一身力氣沒有地方用的兵士們的潛力在美味的牛肉和累計的功勳的刺激下,徹底暴發了出來……等到降霜之時,新開墾出來的土地的麵積,所能種出糧食幾乎可以供養邊地所有兵士的吃食消耗。


    而對於邊軍的將尉們,趙括又有另一份按排。在邊軍士卒都被抽調去種田開慌之時,邊軍眾將尉被趙括招集在一起,又叫上繚子、秦開等原中軍諸將,然後擺上那在荀子的馬服令府中所“新發明的”沙盤――眾北地將尉們便開始討論對匈奴的戰術。


    趙括知道自己在軍事上的長短:他不過是個空憑著學通了數本兵書,還有自家的一點兒聰明靈性,隻用數年時間成長起來的毛頭將軍,行軍作戰的本領是比不得眼前這些飽戰之將,更不說現在邯鄲城中那位經驗老道,行軍作戰隻需信手拈來的廉老將軍。


    他心中多麽渴望靠著得到兩本曠世兵書,便成獨步將林,縱橫天下的大英雄,可是他更清楚,這不過是他的一相情願:兵書是死的,兵法是活的,要想靈活運用人公為兵書上的兵法,隻有靠著親身在戰火血雨中的曆練。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來戰鬥,靠著百戰而還所累計的作戰經驗來提升自家的兵學造詣。他現在能作的就是看著這畫滿溝壑山川的沙盤,聽著百戰勇將們的口頭敘述,從中偷師一二了。


    在眾將麵前,趙括時而將沙盤看作江山指點,時而又像是個謙遜的學生,細細聆聽著大家的一言一字;有時興起,又與眾人在那沙盤上切磋對壘一番。


    當軍墾囤田漸漸完工之時,趙括的兵法也大有長勁――當然,被他硬拉來的繚子也不再空有一口張狂,而知道什麽叫一山還有一山高了;秦開也不隻是一個勇冠三軍的莽夫,而成了趙括手下智勇雙全的一員戰將。


    這日大中軍大帳中的討論剛才結束,秦開突然拉著趙括問了起來:“大公子為什麽要把邊軍這樣的力戰之兵用去開荒種地?而不是效當年先馬服君在上穀為郡守時,對付東胡的法子――不時派出小股遊騎擾襲邊牆之北的牧人!”


    趙括看了看秦開,沒有說話,隻是在心中歎息秦開隻是能看到一時一地之利的智勇雙全之將才,而不是可縱觀全局、掌握全盤的文武兩全之帥才。


    看趙括不語,秦開再說:“所謂以蠻夷之道治蠻夷才是良策。我們要以同時派出數隊遊騎,一隊百十來人,就像匈奴胡人襲擊我中原村鎮的法子,襲擊他們的部落,便可以使他們疲憊於防我的奇襲,無力攻我!


    我們這些天來,已經學了這麽多戰法,正好讓兵士們手執兵刃,出去與匈奴人真刀真劍地演練一下,而不是用鋤頭在田間地頭上和土疙瘩做對!


    再說了,天天在沙盤上演習兵武而不實戰,末將都要憋出病來了……”


    顯然,秦開真正想說的是他的最後一句話:學了這麽長時間了,是不是出去實習一下――言下之意,是讓我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是啊,大公子,我的劍……都有些日子不出鞘了!”李同嬉皮笑臉地,冷不丁趙括背後來上了這麽一句道。


    “劍是用來殺人的,要想殺得快,便要時常磨礪――你的劍都不出鞘了――說明你無心磨劍,全無作戰的準備,便更是不能了出戰!”趙括扭頭瞪了胳膊肘亂拐的李同一眼。


    “可是末將以為,末將的腰間之劍與心中之劍都已磨得鋒利無比,可以一戰,戰而勝之了!”秦開抱拳,再次請命道。


    “你的‘劍’是可以一戰了,可你大公子我的劍卻還隻是一塊煉到半中不間的熱鐵塊!”趙括以暗語相對道。


    “我軍還沒有準備好一戰?大公子真想一戰而一勞永逸?”秦開不是傻子,他這時日子以來,看趙括備戰是有條不紊,知道是要打大仗的架勢――但他又以為他的小股偷襲的計略也是消耗匈奴人的好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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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我讓邊軍兵士種田光是為了來年收點軍糧?”趙括反問秦開。


    “當然是了,末將雖然不熟悉後勤供給之道,但也是曉得軍糧一半都會在運送途中,被輜重部隊消耗掉,真正吃到前線戰兵口中的糧食不過是運糧量的一半甚至是三成。大公子所想,當然是就地取糧,免去這運糧途中的消耗咯!”秦開很快說出了趙括要邊軍們開墾荒蕪之地的一個原由。


    “這隻是一個原因……秦開,你想過沒有,現在的邊軍除了是飽戰之士,同時,他們也是一群老兵油子……軍紀渙散――試問這樣的軍隊對打什麽勝仗嗎?恐怕是防守有餘,出擊無力吧。


    你不知道吧,邊軍中流傳著所謂‘風林火山’的四了真言!”趙括說到最後一句時,神秘兮兮的輕笑了一下。


    “‘風林火山’?莫不是《孫子》上說的:‘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這也算是勇武之將柔嫩所奉行的武家大道了!”秦開聽完,還不是其中道理,居然仰天一歎道。


    “是啊,可是邊軍的真言,卻是在這孫子之說上,加了幾個字!”趙括輕蔑地說道。


    “何字?會讓大公子如此輕看眾邊軍士卒?”秦開看趙括表情不對,於是追問道。


    “撤退轉進疾如風,包抄迂回徐如林。暗算友軍侵掠如火,百姓有難不動如山……”趙括先是字字輕聲,緩緩念出,然後臉色一變,道:“軍中之人,有這等想法――就算是有吳起、孫子之類的軍神再世,他們指揮這樣的一支軍隊――那還能打勝仗嗎?”


    “這……”秦開沒有怎麽接觸邊軍士卒,自然也就沒了發言權。


    “可又與讓他們種地有什麽聯係?”他可是有惑不解,心中就不痛快的主,馬上便又問趙括道。


    “其實邊兵中不少人放匈奴人入邊牆,不過是向匈奴人討要一點兒錢物――邊地苦寒,他們要錢來做什麽?還不是換點兒酒肉,享一下口腹之樂。這本是人之常情,我們也不好指責什麽。不過,久而久之,邊軍兵卒就想養成了白吃白拿的壞習氣,軍紀也就差了起來。


    可是現在我們要打匈奴了,他人的這種行為是必將危害我軍的行動――保不齊他們中間有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真到了戰時,給我軍來個通敵什麽的……


    所以我讓他們去種地,一來就是要讓他們親近土地,讓邊軍眾兵恢複他們農人的本性;二來就是重新錘煉一下他們的意誌。你沒我不時獎勵開荒做得好的閭嗎?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不拿匈奴人胡人的好,而隻以我趙國忠誠,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趙括對秦開以實相告,也是在向秦開交底,要他秦開忠於自己。


    “原來如此――可是現在地也開出來,邊軍們的軍紀也沒有好多少吧?”秦開當然認為種種地,對改變人的性情做用不多,於是用自己的置疑,好心提示趙括。


    “所以下一步,全是要把他們拉出邊牆…….”趙括話說一半,李同卻以為嗅到了仗打,一時激動,搶過話來:“還是要主動攻他個天殺的匈奴胡虜!”


    “不,我們現在不能積極進攻,而是要積極地防禦!”趙括胸有成竹地對兩位勇將道。


    “積極防禦?”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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