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是怎麽個取代法?”繚子心想趙括先前才說過,邊市走私遍及北地三個邊郡,根本無從取締,更不要說開新市取代舊市――這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依你所見呢?”趙括明知繚子不知,還是有意問他,一來是指望繚子靈光一閃,想出什麽好點子,二來是想聽聽別人的意見,以彌補自家思慮的疏漏。


    “不好說啊!”繚子耷拉著自己用來虛張聲勢的兩片八字小胡,做出為難的樣子。他這下也知道什麽叫明主麵前,多說就是多錯了;於是繚子隻好支支吾吾,大有學著朝堂大臣明哲保身、不敢多言分毫的架勢。


    趙括看了看繚子那古怪的表情,大約猜出繚子的心思。於是他重新擺出平日不拘小節、平易近人的樣子,全身稍稍放鬆,然後全身向後一仰,用雙手支軀體,改用休閑時的恬靜安逸的語調又說上了一句:“這事急不得,慢慢來吧――反正是摸著石頭過河……”


    見他的大公子師兄鬆懈了下來,繚子也就不在擔心會被那機案上的竹簡敲打腦袋了,於是戲言道:“我們把邊市源頭給堵上!”


    “怎麽個堵法?”趙括用手理了下先前匆忙趕路而弄得有些零亂的衣裳,裝做無心之問。


    “這個……我想,那兩家大商,還有別的商家,我們都不要直接驅趕他們,斷了他們的營生。我是想,我們讓邊軍加強對邊牆那些子關隘的管理,不讓胡人輕意入我中原便成。”繚子還是按他先前所想的,不要冒犯了趙廷權貴的思路,隻拿胡人作文章。


    “然後呢?邊境貿易一旦斷絕,這邊民們的生活可就……”趙括半是補充,半是詢問道。


    “正如師兄你所說,開新市――讓軍隊來管理新市,便杜絕了地方官員們先前那種對邊市放任不管的情況,所以此新市就叫軍市――對不對?”繚子反問一句。


    而趙括的回答,也隻是點頭與微笑。


    “果然是如此!”繚子回應著點了一下頭,眼角微微一彎,似乎意識到自己多半是說對了。


    “那軍市怎麽可開法?”還容不得繚子心中自我鑒賞一番,趙括就又相問道。


    “為不引起太大的波動,影響邊民生活,我看還是延用原有城中集市的法子,再參考一下那邊市的所謂‘行規’定是出個新的章法來――我說大公子師兄啊,這事兒,難不成又要我來做!”繚子明知趙括定會對他委以重任,還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得來上了一句。


    “你還真別得意――我再問你,這軍市開在何處?”趙括這回是真的被繚子逗樂了,他略帶笑腔地又一次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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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軍市開在邊牆之內為好,好歹有個保護――可是那樣便不好限製胡人出入,隻好開在邊牆外邊兒。然後再讓所有中原商人們,到軍市中做生意。這樣一來,便沒有全然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所販回的貨品又可以拿到城中集市出賣,百姓們也就不會因為邊市被軍市所取代而生出什麽不便了”繚子想了一想,馬上回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看現在的情勢,我們還要再加上一條:把原來守衛各大小關隘的邊軍暫時全換成我們從中原帶來的人――我對現在的邊軍,不放心啊……保不齊他們從那些商人和胡人手中收了什麽好處……”趙括聽完繚子這說,發現竟然與自己的在邯鄲時的思考相近,便更是放心了一些。


    “由頭便是整訓原來的邊軍,把他們全換下來,好好整頓一下。”繚子把手指指向地麵,輕輕一揮,狡然一笑道。


    “你啊,正經計謀想不出兩個來,鬼子點子倒是多……”趙括輕意譴責了繚子兩句。


    “大公子師兄要的就是小人我的這點鬼點子!”說著,繚子學著那驛丞的樣子,一麵自稱小人,一麵向趙括作揖,做多謝嘉許的樣子。


    看到繚子上了鉤,趙括猛得起身,便是一句:“此事要抓緊了去做,務必要在今年下第一場雪前,把胡人,特別是匈奴人的糧食來源給我斷了――這事情……就向你先前所說的那樣,交給你去做。你繚子辦事,我趙括放心啊!”


    “是……”繚子自知已被趙括誆進了圈兒,隻好認了。


    “你可知,我這個師兄為何如此看中這新開軍市之事?”放鬆完了心情,趙括又把話題轉到了一個嚴肅的戰略性問題。


    其實安趙括到達代郡之前,便在思量如何與匈奴決戰之事――而其核心便是誘使地胡人,特別是匈奴與他的北方大軍成決戰之勢……


    要知道在趙括所在的這個動蕩不安的年代,相對於戰亂平繁的中原,北地邊郡,反動是一塊相對安寧的地方。中原之地,每隔上個三五年時間,便會有一次大戰;而在北地,最了不起的,便是上年遭了雪災的匈奴人為了彌補損失,在他們強盜式的邏輯的驅使之下,劫掠邊了財物而發動的小規模衝突――這些比起中原那種動輒堅壁清野,焦土滿目的情形,已經算是要好出那麽分毫了。


    正因為北地邊郡的相對安定,才吸引了趙國近三成的百姓在此安居――而人口一多,財富自然變多了起來,由此便引發了生產效率低下的北方遊牧民族更多的覬覦。而更要命的是,當時北方的主要遊牧者們,除了以各自的民族劃分領地之外,各民族其內部還都不統一。這樣,很多時候,邊境衝突都是因為一兩個部落自發的,毫無組織對中原農人的劫掠。


    往往是邊軍還未來得急驅逐敵寇,那些入侵者便已經離去――你想要討伐,還找不到人……


    可是趙國要是不分兵守衛北方,也是說不過去,更是不可能。久而久之,北地三郡的防禦邊寇胡虜入侵所征用的軍力也就越來越多,最後甚至無力奉王命出兵支援趙國在中原的爭霸戰爭。


    “不打,不能平邊患,想打又找不到對手――這便是趙國北方的現狀。所以大公子師兄是想找個逼迫匈奴人決戰的法子。而我想,現在正是秋末冬初,如果匈奴有糧,就不會冒著風險南向劫掠,師兄是想一麵用糧食卡匈奴人的脖子,一麵誘他們南向劫掠,然後再想方設法,一舉殲滅之。”繚子思索了小半會兒,然後才回話道。


    “隻說對了一半,對匈奴人,隻有主動出擊才能徹底解決問題――我現在想的是,能先消滅多少是多少。再說今年冬天都熬不下去的匈奴部落,不過是些沒有多少能耐的小部落――你能指望消滅多少?”趙括在到代郡之前,就在思考如何消耗匈奴諸部的實力;他也沒有想到,邯鄲商人們所從事的邊市走私,反而讓他的原本模糊的疲敵之策逐漸清晰了起來。


    “難怪大公子不著急了,原了是有了新點子了!”李同看到趙括又恢複了從容自信的樣子,便大著嘴,說了兩句――他還是為趙括、繚子的計謀都是不經深思熟慮,全靠一時靈光閃現一般。


    “是啊……新點子……”趙括回著看了看李同,也不知說什麽是好,隻是羨慕他李同不在其位,不謀其事的輕鬆。


    回過頭來,他又對繚子說:“這事是大計,我看還要和你的太師侄――我的龐伯父商榷一二。你先把軍事的事情搞起了,限製邊地人員往來才是當下要緊的。我可不想我北伐大軍的一舉一動,都被匈奴人看在眼中,記在心頭。”


    “嗯……”繚子正要點頭,卻被傳令親兵的稟報之聲打斷:“將軍,邯鄲來人,說要求見將軍,還有馬服丞李斯大人的引見冊子!”


    “李斯要薦人了?”趙括有幾分吃驚地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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