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了,本想分成兩章發的......忍了。話說克己過兩天可能會外出兩天,當時將無法更新--不過以後一定會一日發兩章的分量補上,還請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本書)


    看著李斯那張表現過於誇張的臉,趙括先是生出一份驚愕;沉寂片刻之後,他又對李斯報以訕笑:“我的好師兄,你啊,就會嚇唬人……”


    說著,趙括從食盒中取出一枚幹棗,蕭灑地用手輕輕擲到口中,裝作毫不在意地樣子,吃了起起來。


    將幹棗嚼到一半,趙括才又說話:“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你是說,我夾在太後與王上之間,很不好做,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所以大公子才要離邯鄲而去,躲在北地三郡,求個全身而退,圖個安穩……”李斯問道:“可是大公子想過沒有,您在邊郡的安穩最多也不過三兩年時間,三兩年之後,又當如何?這也不說了,離在邯鄲的太夫人,將要嫁入府中的大公主,還有您的弟弟趙牧,他們又將如何處?”


    “我可以……”趙括將棗核吐出,放在手中,正在扔到漆盤之中,卻又被李斯搶過話去。


    “大公子可以分別向王上和太後請求,把太夫人他們接去北地生活――這由頭,明裏是想一家人團聚,共享人倫,而暗裏是向兩位上位者暗示:擔心‘某些人’以大公子身家怕命相要挾。故而為之。”李斯侃侃而談,八九不離十地說出了趙括有關家人的安排。


    “如果當真那樣,我也可算是無後顧之憂了,之後便可看邯鄲情勢而後動!”趙括也不隱瞞李斯,言語之間,肯定了李斯的推測。


    “而大公子現在所慮,正是我李斯方才所言之大禍――便是等北地相對安定,而邯鄲變亂又生之後,我等又當如何作為之事!”李斯說到此處,嗓門便又提了起來。


    趙括心想反正話已說到此處,不如再看看被後人稱道為“善權”的李斯又有什麽權謀之策,也可做為日後行事的參考;於是他把手臂輕輕一抬,問道:“李師兄所言正是……不知師兄對此,又有何想法?”


    “如今的邯鄲城內,各大小勢力,對內皆求黨爭,而對外都求遠征;說白了,他們所求的,都是自家私利――如此一來,一個國家便沒有統一的謀劃,這朝局時政怎麽能不亂。所以大公子以退為進,決意長駐北地便是良策。


    再說將來的邯鄲的亂像,不會因為大公子在,而有所改變,也不會因為大公子走而發生異動;所以大公子所要做的,便是一心經略北地邊郡,做無暇顧及邯鄲之狀――經後三五年內皆是如此應對太後之請、王上之邀!”李斯的意思很簡單:出去了就不要再回來,等他們母子角力而自家一方則作壁上觀。


    李斯說到這裏,有心看了看麵色凝重的趙括。他知道他現在所侍奉的這位馬服君不是那種奈得住寂寞的庸碌封君。


    於是他換了口氣,又說:“大公子以為現在的出路隻有兩條,要麽倒向王上,要麽傾向太後。先說這王上吧――我也就隻在大公子這裏說句大不敬的話了――我們這王上不過是個平庸到不至於昏聵的君王,他當然能依仗著王權,用他和他的手下人的點子小聰明,在表麵壓服臣下,卻使忠正之士與他離心離德,奸佞之人對他趨之若騖。


    如此,趙國定是能被王上穩穩握在手中……可現在天下皆是亂世,以王上的魄力和本事,或許能平趙國一國之亂象,卻不能保證不被他國君王把趙國奪了去。


    所以,大公子您心中已經定下了要為太後所用的心思,隻是擔心太後不過是將死之人,大後故去之後,您便不知又當如何是好了。”


    “李斯果然是猜中我的心思。”趙括點了點頭,示意要他繼續說話。


    李斯看趙括聚精會神地聽他分析,以為自己所得很對,於是雙眼半眯,不禁微笑了起來――他那裏知道趙括出於種種考慮,向他隱瞞了威太後的病性大為好轉,少說還能多活數年之事;更不要說數年之後的長平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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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太後要我做……”看到李斯又飄飄然了,趙括正直身子,再次說了起太後之托,要他做約束王上的權臣之事。


    “做趙盾,當年的趙氏誅族之禍重現馬服家――太後是在害你馬服一家,而求趙國一國的安寧啊!”李斯把半閉的雙目一睜、頭一昂,半仰而歎道。


    趙括一聽到趙盾之名號、趙氏誅族之禍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上。這本就是他顧慮之事,卻讓“不知好歹”的李斯一語說破。


    那趙盾本是趙氏一族數代前的祖先,是春秋時代晉國靈公的國政大臣。當時因為晉靈公年少,不能主政,於是晉國大事全由趙盾一人主執,獨攬朝政。而趙盾秉承了趙氏為獄神皋陶的後人的傳統,十分注重法製,他獨攬朝政十年,將晉國治理得井井有條――當然也得罪了很多小人和自視君子的冥頑不靈者。


    後來,晉靈公已成年,但是很不成才;於是趙盾便多次以激烈的言辭,當眾進諫,指出晉靈公的不是。迫於趙盾獨攬朝政的地位,一向肆無忌憚的晉靈公不得不當眾承認自己的過錯,表示接納諫言;但其心中甚為不滿,於是多次找幾回想要暗殺趙盾,卻不成功。


    趙盾當時的想法也和他的後代子孫趙括一樣: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吧;於是他逃到了晉國國境之上,伺機出國流亡。可是不想他的族弟趙穿將昏庸的晉靈公殺死在桃園,立襄公弟黑臀為君,是為晉成公。


    於是趙盾複返,仍任國政――可是晉國新君和眾臣們卻把這軾君之過,記在了趙盾頭上;終於,在晉國權傾一時的趙氏一族,因為別人的誣告陷害,而引來了誅族之禍。


    “大公子想想吧,太後有心教您在外領兵,又巧使計略讓王上放大權在您手中。明麵裏,就是在扶持你為一時權臣。太後就不怕您將來反了?


    太後當然知道您不過是趙氏遠宗…..頂了天了,也就是當個如你家先人趙盾一般的國政,絕無可能威脅到他王族一脈的安全。


    您也是飽讀史簡,自然知道自古為權臣者隻有兩條路走,要麽自立代主,要麽為主所廢。太後正是看到馬服一家和你們的先人趙盾一樣的正直,定不會做出自立代主的謀逆之事;這才重用了您,刻意扶持了您。


    可是一生忠勇,一心侍晉的趙盾的結局是什麽?


    大公子難道希望你和大公主的後代成為新的趙氏孤兒?”李斯語速時快時慢,語調時高時底,一付煞有介事、言之鑿鑿的樣子,還不時聲形並貌地抹上兩滴眼淚。


    李斯的這些惺惺作態,趙括看在眼裏,知道網吧是在裝腔作勢,但又不得不說他說得在理。


    雖然趙括很想說為國殞命,死又何懼的豪言壯語,可是他不能不為自己的馬服家想一想。在這個紛亂的戰國時代,大小國家的亡破不過是家常便飯,隻有家族的利益,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


    “那師兄以為,我們又當如何行事?”李斯的話,讓趙括暫時斷了將來支持威太後還是趙王丹念頭,而是更多的想到了先求自保而後動――正如前天威太後教訓他:君子報國效力也當明哲保身之說。


    “正如大公子先前所想,此去邊郡,先要穩住邊患……不過,我們不求一勞永逸,而要挾敵自重。如今看來,太後的性命可能還能熬上一年半載――我們往多了算,那麽就是一年。這一年之內,我們就要如大公子之前所定攻略之計,征伐匈奴。那麽之後,便要看邯鄲情勢而定……”李斯拱回道。


    “說來聽聽……”知道李斯又想顧弄玄虛,賣關子,趙括立刻追問道。


    “其一,便是太後尚在,王上不敢妄動。這種情勢之下,太公子便可以以匈奴未滅為由,賴在北方,靜觀邯鄲變局。其二,若是太後殯天,而王上已控製邯鄲局麵。如此,大公子就以為趙國開疆守土為名,還是滯留北地。


    其三,太後殯天,而王上未控製邯鄲局麵,諸公子與王上爭位,邯鄲大亂;這便有兩個選擇了……”說到這裏,李斯又頓了頓。


    他看趙括屏住呼吸,若有所思,這才繼續下去:“第一,帶兵入邯鄲勤王――至於要勤哪個王上,便要大公子審時度勢了;之後或為朝中重臣肱骨,或是功成身退,那也就是大公子一念之間的事情了。


    第二個選擇便是堅守三邊郡不出,全力擁兵防範放敵攻入趙國。如果邯鄲**平息,且新王為明主,大公子可入朝請罰,也可保全身而退。如是新王依然如今王一般,那麽大公子就隻好借著您與安陽君的親戚關係,自立為代王為趙國守護北境……等到當日,有明君為趙王之時,再說廢代國稱趙臣之事。”


    其實趙括和李斯都清楚對於他們這係人馬來說,李斯的最後一說,或許才是得最好的結局。


    “李斯果然就是李斯,我雖然想過如他那樣行事,卻不過是一念而過。可方才聽他回話,與我對應如流,想來定是深思熟慮多了。難怪先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是為找機會說他的北伐大略啊……”等到李斯言畢,趙括也算是明白了他希望割據一方的想法。


    “要意便是‘出不入兮往不反’――李斯啊,你也知道我對屈子之楚辭的喜好啊!”趙括不再稱李斯為師兄,而學著君王的樣子,麵露笑容,卻直呼其名。


    李斯一看,自然以為他勸趙括北進之後,利用趙王族內亂而坐大北方,進而為自己謀權的心機敗露,立刻下跪,連聲說道:“在下不過是按各種情況,試做分析……請大公子贖罪、贖罪!”


    “罪?如果隻是說說,想想就算是罪,那天下人都有罪了。試問天下之人,誰又不想為王稱霸?要是把那些夢中夢到自己當上大王的百姓們,都統統拿到牢獄之中,我趙國就沒有百姓了……”趙括看李斯伏地求罪,便大笑一聲,故作豪爽,大聲言詞,放出霸者不臣之語,讓李斯生出盼頭――如果真如李斯計劃,割據一方,他李斯自然是有得大官做。


    雖然趙括感到李斯之說太過浮於陰謀鬼蜮,卻又知道他的話有幾分道理。如按原來的曆史發展下去,不過十來年時間後,趙國便會像李斯所描繪的一般亂象叢生,國家外強中幹,最後為秦所滅;而秦滅趙後,代郡確實有趙國宗室稱了代王,保全了一支趙氏血脈。


    “萬幸的是,現在太後的病情好轉,估計少說不能才有數年性命――李斯所說三種情勢,居乎都不會出現――當然,我也要心中有數,也不能真成了趙盾第二……”趙括默不作聲地看了看李斯,又回頭想想,然後又以神秘之色對李斯說道:“你今天說得話,就當我沒有聽到,而你也沒有說過,明白了嗎?”


    趙括雖然說了一句大廢話,可在李斯耳中,卻成了肯定之詞。他自然是連連說是,多謝趙括的關懷;而他心中卻是美滋滋的幻想著自己成為代國相國,得意洋洋地走入朝堂的那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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