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急切的回了馬服君別府,連夜與眾工師試製“深耕之犁”。趙括如此行事,在眾部屬扈從的眼裏,便以為他因去年墜馬,落下了巔症,才會如孩童般說風即雨。其實眾人不知,他們君上心中,自有一層深意。


    趙括曾經在半夢半醒之間,看到過後人在麥田中套種豆類。雖然夢境迷蒙,夢中的他放眼而望,看到豆麥皆是長勢喜人,一看便知是豐收在望。夢醒之後,他也細細琢磨過,還在有意無意間向農人討教過,得到夢中的豆麥間種可行之論。


    於是趙括將此耕種之方默默記在心中,準備將來樂乘到北方三郡為郡守時教他,讓他在北方寒冷之地,行囤田養兵之法,推行此豆麥合種之術,做到就地解決糧秣後勤問題。


    “如今正是秋收之後,正好可以補種上秋豆和燕麥,明年春種之前,便可先收一季節豆麥,解除封邑百姓們的青黃不接之苦…...如果不是有荀子老師為了教我磨煉意誌,而偶然提及‘深耕之法’,我是斷然不敢在這紫山秋涼之下,試種豆麥,白白損耗地力。”摸著剛才冷卻的新鑄之犁,趙括如是想到。


    正如趙括口中言道:說幹就幹;此語自然是闖勁十足,語調間充滿著他這個年紀的小青年應有的蓬勃之氣;可是真要發動全紫山的百姓和你一起“逆天時”、搞秋種,卻還真是不易之事。


    “大公子,今年年成尚好,百姓們估摸著糧食可是吃到來年秋收之時;這秋種之事,恐怕他們不會那麽熱心吧。”看著趙括為新的農具、農術不能迅速在封地推廣而憂心重重,小珠隻得在一邊輕輕道出其中原因。


    趙括看了看小珠,雖然眼神間有一丁點埋怨小珠太過口快,一下子就言中了他的死穴命門;心想如是琬兒在身邊,定能說上兩句寬慰之言,使他心神安定。可是如今伊人不在,趙趙卻也隻好黯然點頭,然後又埋頭苦想著應對之策。


    所謂封君的食邑戶頭,多半是平時務農、戰時從兵的國人;他們是相對獨立的經濟實體,且多為擁有一定政治地位的武士之流,甚至可能因為戰功而得到自己的庶子奴仆,成為一方豪強。隻要他們按時上交了稅付,服了兵徭之役,甚至可以不奉一國君王之詔,便更不可能任由封君們隨意征發派遣――這也是從周朝初年,為了得到穩定的稅收和兵源,而定下的國野製度。


    “萬事開頭難,今年是秋種之初,以荀子老師所說,要讓百姓們看到秋天種地也能收糧,他們才會響應你――可是這也要到來年春耕夏種之時,才能見得秋種成效。也就是說,要到明年秋天,他們才可能效仿秋種。


    此事放在別家封君的食邑上也許就不是什麽問題了……可是我紫山一帶,地少人多,屬於我自家直屬的土地早就被母親分給百姓耕種――就連年初荀子老師的山下開出的那幾百畝荒地,也被分給了新遷入我封地的數戶人家。


    現在真要像荀子老師所說那般,以庶子示範秋種,隻怕是都找不到成片地土地……現在真要實施秋種,也隻發動領民百姓。可要他們在自己的土地上深耕秋種,還是用全新的豆麥間種――愛惜地力的農人自然不會願意。強令他們從之,便是新開徭役,這便又破了自家法度鄉規,更是不可取。”


    趙括想得頭昏腦漲,隻好揉了揉鼻梁,然後再搖了搖頭,深感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雖然視野越來越廣,思慮越來越深,可真要行起事來,反而是越是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失了當年那衝鋒陷陣的少年之勇……


    “還是做事欠考慮啊!”趙括大聲自責道:“如今,隻有命家中庶子,效法關中秦人,在紫山的緩坡之上,開阡陌築梯田……隻是……”


    趙括明知還可征調朝廷受於他的庶子之力,開出新地,又畏首畏尾,不敢當真如此行事。


    “大丈夫立世,因敢作敢當,雷厲風行,才能有所作為!括兒,你現在卻是滿口‘隻是、隻是’的,又是為何?


    我知道你想讓家中庶子去開荒,行秋種之事,又怕庶人因開荒有功,必須釋放為民。你當年敢在平原君的壽宴上,大唱《國殤》。難道現在會為釋放幾個有功的庶子為平民而左顧右盼,畏縮不前?”母親要本說來看看這些天來連日來熬夜督造農具的趙括是否睡下,卻不想聽到兒子在那裏怨天尤人,於是急步上前,代趙括說出了言到一半,又咽回去的話。


    “太夫人!”小珠知道母親又要教訓她的大公子,為了不讓趙括難看,她施完禮儀,便裝做為母親奉上吃食點心,匆匆退了下去。


    趙括看到母親來到,立刻上前去迎接,他拉著母親之手,帶著幾分委屈說道:“母親大人,如果的庶子開墾新田有功,按國法就當釋放。可是家中這百多名庶子是父親留下的家業,我實在是不好擅自處理……實不相瞞,孩兒從一開始就想借著開荒之事,還他們自由身。”


    趙括因戀人琬兒為庶子之事,對庶子這種帶有奴隸色彩等級很是不滿,認為這是喪失人倫之道的弊政。但他以為家中庶子是先父趙奢有意留給母親,料理她老來生活的,所以不敢私自釋放,怕被母親說他不孝、敗家。


    “是啊,這些庶子的確是你的父親留下未放的,可是他不放庶子們自由,不是看中他們的勞力,想要奴役他們;而是希望你將來把這些人釋放,讓他們對你感激涕零,頌揚你的德行,使他們全心全意報效我馬服家。你的父親是為你留下的收拾人心的資本啊。”母親眼中濕潤,口帶鼻音說道:“在說這兩年來,我默許你從家中庶子中選出精壯之人充作家將親兵,正是為了讓他們有機會和你一起在戰場上殺敵立功,為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家人贖回自由。


    括兒你看,母親把家中土地分於封邑百姓耕種,不光是為了緩解紫山人多地少之困,也是因為家中人力不足,為母的願浪費良田啊!”


    “如此……我立刻把新造農具發放下去,要家中庶子全力開墾,論耕耘之功,放他們為民――等到他們開出荒地,我連並新開之地和農具一並交於他們,讓他們做到獨立自給,這才是正真的收拾人心”趙括一聽母親都放話了,自己也不再如婦人般扭捏,索興一步到位,把如何安置想法釋放的庶子之事,也一並做了。


    說罷,他眼中好像在說當時站在紫山巔時的那句:“大丈夫說幹就幹,行事絕不拖遝!”


    趙括正要吩咐馬上辦事,卻聽有人高聲道:“大公子要放庶人為民!”


    那聲音又繼續道:“這可是不光是收拾人心之事――放不能獨立自主的庶子為可以自主佃農平民,這更是擊發人心向上求好,順天理人倫的大好事啊!”


    趙括尋音而望,隻見荀子和清瘦間卻透著幾分英氣的青年人,已經兩兩立在門外――先前發言之人,定是這位衣裳襤褸的青年了


    “老師請進,學生正在具體操辦您說所的將改的農具推廣之事……老師,這位是?”趙括一麵向荀子解釋,一麵問青年的身份。“看他年紀也不小了,絕無可能是荀子的童子吧;他語調傲慢而略略輕浮――更不可能是老師弟子”趙括看著荀子身邊這位鼻孔都是朝天的青件人,心中兩番揣測,又兩番推dao先前所猜。


    “這個野小子名叫繚,自稱是個雜取法、儒、墨、道諸家之說的兵家!”荀子雖向趙括介紹這個青年,但他言語間,卻透著幾分怨意。


    “荀子‘引薦’之人當非尋常……”趙括打量了此人一下,除了看他手握一劍,覺得他像是個隱士遊俠,也沒有感他有什麽不同常人之處。


    “我是魏國大梁人士,師成於鬼穀子!”年青人說到鬼穀子時,眼神中帶著一絲驕傲與得意,好像是在說:想鬼穀子的高徒孫臏、龐娟,蘇秦、張儀,那個不是一等一的經天緯地才,我自然也是有才之人!


    “鬼穀子……名繚……魏國大梁人士――秦國國尉,尉繚子!”趙括一看青年一臉傲氣,再細細一想,馬上得知此人便是日後坐鎮後方,為秦國統一天下立下無雙奇功的“軍師”尉繚子!


    趙括雙目直直瞪著尉繚子,心中更是大感荀子了得:“天啊,我本就荀子老師為我引來李斯、韓非等治國文臣,他卻給我釣來了尉繚子這條可鯨吞天下的大魚!”


    本來有一分倦怠的他,立馬精神大振,心想:“大魚尉繚子,荀子老師把你釣到了,我就不會讓你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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