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下得太後宮的高台,趙括心中思考著:趙國從惠文王開始,為了便於他操縱朝中黨爭,集中君權,在任命相國之事上就形成一個慣例――相國分立左右兩相,其中一個是由宗室成員出任,如安平君趙成和平原君趙勝;而另一個則一般由平民出身的人出任,如藺相如和現在的代相虞卿。如今平原君是一個相國,藺相如雖然重病不朝,可是還是在相國任上。要說新任命一個相位,自然是要取代藺相如位置,當從非宗世官員中選拔。


    可要是這相位當真就由他趙括來做……如此一來,在趙國朝堂上盛行了0多年的慣例就會被破壞,用了近0年才行成的朝野平衡,也將會被打破――之後便又是可以預想到的朝局動蕩。


    “希望這隻是太後一時興起的說笑吧!”趙括寬慰自己道。雖然他的心中,真的為那一國之相的高位心動了下;因為這樣一來,就打破了他先封為大將軍,後拜為大元帥,最後身死長平的宿命。


    懷踹著心事,趙括的步子,自然就慢了很多,不過一刻便被晚他出太後宮的觸龍趕上。觸龍向趙括施以禮節,然後說道:“馬服君,老朽代王上謝過您了!”


    “謝我?”趙括正在想他自己的心事,還沒有回過神來。


    “正是!老朽不光要代王上,還要代長安君,代趙國的百姓,替他們謝您了!”說著,觸龍又是一拜。


    “老左師說笑了,有何事可讓您如此謝過在下?在下又怎麽當得起您和您說的王上、百姓之謝呢?”趙括笑著還禮道。


    他沒有想到表麵上還未有親政的趙王丹已經有了如此勢力,連為三朝老臣的左師觸龍都是趙王丹的**。“好在自己先前就有打算:若是說不動太後,便投向趙王丹一係”想到這裏,趙括就對觸龍的“感謝”受之無愧了。


    “君上當然是當得起的。大概馬服君也知道王上和長安君――應該說,還要加上廬陵、平原二君之間的恩恩怨怨和明爭暗鬥吧。這些事情您以為太後她當真不知?她當然是是知道的,隻要諸位公子還沒有爭出個血濺宮闈、你是我活,太後她是不會忍下心來,向公子們中任何一人下手的――這大概就是身為女子的婦人之仁吧。可是,我趙國如不早日了結了這王位之爭,必定會亂下去;所以老朽才借著齊人要以長安君為質的機會,想把如一籠鬥雞般爭強好勝的四位公子,從邯鄲這個‘雞籠’中分開。如此一來,我趙國的一場內亂,也就不了了之、化於虛無了;而這樣,更是為太後她去了一塊心病。


    隻是沒有想到,馬服君的想法和老朽一樣,還先於老朽進見太後,說以厲害。老朽真是感歎自不如君啊!”說著,雖是老態龍鍾的卻依然精神矍鑠的觸龍又是一拜,完成了他的對身為小輩的趙括的三拜。


    “老左師,在下可真的是當不起了!”這次,已從思考中被拉來現實的趙括動手立刻去攙扶觸龍。


    “馬服君啊,等到長安君一出國入齊,老朽一定向王上,還有太後保您為大將軍!”觸龍祥和的笑著,口中卻說出了趙括最怕聽到的詞。


    “大將軍……”趙括念叨了一下。


    觸龍以為趙括當他是與太後殿中的說笑,馬上拍著胸脯說道:“讓君上為我趙國大將軍,這本就是先王的意思嘛。


    說實在的,老朽當時不服啊,你這個小娃娃怎麽能當得起大將軍這要樣的要職呢?


    可到了今天,老朽算是服了。


    聽先前在殿外聽太後與君上之言,老朽知道君上以曆練長安君為由頭,主張送其入齊為質。害得老朽先在殿外聆聽了半天,不敢入殿,生怕先前定下的‘為長安君撈取功勳’的說詞做了廢!


    不過以當時的情形看來,老朽百思而得的計策不過是給馬服君您錦上添花罷了――老朽又是不甘又是佩服啊。嗬嗬嗬……”


    “嗬嗬嗬……”趙括不好思意的賠笑道,心中更是大窘:其實按原來的情況發展,正是老左師一人說服的威太後,卻不想他趙括竟然得了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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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老朽服氣了,先王沒有看錯,馬服君是為大將軍的最好人選!更重要的是君上現在所做是為了我的王上……”觸龍收回的笑臉,神秘地說道:“老朽為王上左師,自然要為王上出力,這是做臣子的本份。這無論他是先王,還是今王,皆是一樣。而君上已貴為封君,本不需要趟這灘混水;可君上還是把身家性命壓在了王上一方,這說明馬服君您敢賭,更有賭博的眼光和技巧――這樣的膽大而心細之人,不為我趙國大將軍,那叫他做什麽呢!”


    說著觸龍拉過趙括的手,一臉嚴肅道:“我已是自稱老朽的人了,還有活多少年?而君上貴為一地一方之主,正當年少之時,正是為國家做出一方事業,流名青史的好時節!還請君上好自為之啊!


    說真的,老朽雖然是王上的左師,可還是對現在這個,信任如建信君那種君子不恥的麵首的王上很不放心啊……如果有馬服君這樣的青年才俊助我王上,相信王上一定能親賢能而遠奸佞!


    哈哈……說多了,老朽年紀大了,這話也就多了,可是話完了卻又記不得先前到底是說了什麽了……要是說錯了什麽,還請馬服君諒解!”


    說罷,觸龍便拖著他老邁的身軀,便吃力得坐上了像他這樣的老臣才被特許在王城之內駕馭的小車。


    看著行將作古的老左師遠去的背影,趙括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自責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自己本是為了一已私情,而被迫卷入王位之爭。


    自己的這點境界,比不上為國為民,連老臉都可以不要的觸龍不說,甚至是為求自不受人欺淩而自強的信陵君趙穆都不如。可是自己的行為,確實又阻止了趙國內亂的發生――雖然即使是自己無作為,這場內亂也不會發生;而且還在無意之間,為自己賺得了太後的賞識和趙王丹一係人馬的對他的支持――雖然這種支持,有可能是更早把他推向他最害怕得到的大將軍之位。


    當目送著觸龍的車馬最終消失在宮門之外時,趙括突然想起了當年父親趙奢也是如此駕車而朝,不由地在心中向趙奢謝罪來:“父親,您一生為國,而孩兒卻為了兒女之情,至國家於不顧,險些讓本不會發生的變宮發生……父親孩兒錯了!”


    他緩緩揚起了頭顱,想把心中所想傳於趙奢的在天之靈。


    隻見朗朗晴空中,有幾個小黑點兒隨著和風而動,在不經意間阻擾了趙括這個火熱赤子傳達對先父的愧疚之情。


    趙括仰望青空,細細一看,看到數隻竹鳶在空中飛揚,便睹物思人,又是憂愁了起來。


    “琬兒,記得去年,我們也是在這樣和暖的陽光下,細細的春風中,放飛過這竹鳶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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