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0冬長平大糧山秦中軍大營雪


    如刀似箭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終於在寒風的卷積下,漸漸勢弱……大秦左庶長,武安君白起已經可以再次看到山腳下像如野火燃燒般鋪開紅色大軍――那是將他和5000近衛中軍圍困的十來萬趙軍主力。


    “10天了,已經10天了!要不是將士用命相抵,隻怕是這中軍大營早成了趙軍的慶功場。”白起望著被雪風撕扯如火似炎趙軍大旗,喃喃道……


    半個月前,身在長平前線的白起收到秦國舊都雍城被趙國邊將李牧攻陷的消息:李牧率騎軍過萬,經雲中北出大漠、繞道匈奴、從義渠戎人的地盤攻入了關中......


    “崤山之險、函穀之堅,秦人獨享數百年之久的崤函之利,竟然在他的手中成了無用的擺設……沒有想到我的‘小師弟’竟會有如此厲害!”白起知道,李牧騎軍的行動絕非是一蹴而就,定是經過周密的策劃,然後行事;而定出這種戰略級策略的,絕無他人,便隻能是他口中的“小師弟”。


    雖然白起自認為長平才是秦趙戰爭的主戰場,隻要長平一戰獲勝,秦國統一天下的大勢就會定下;而那支所謂的李牧騎軍,兵不過萬,不過是趙國的偏師,根本就無足俱,更不說影響到長平戰局的發展。可是,他還是在收到李牧攻占舊都雍城消息的同時,收到了秦王嬴稷的勤王命,


    為了早日脫身,回師勤王,白起放棄原定的消耗戰略,鋌而走險,不惜以自己為誘餌,引誘趙軍主力決戰。好在黃天不天負他白起,他終於將趙軍主帥趙括和他的主力從壁壘中誘出,並將其包圍在了丹河之北的長平川穀。


    可是,白起錯估了一件事:那些長年與匈奴人對峙的趙國騎軍,他們那猶如戰神再世般摧枯拉朽的強大攻擊力。


    結果,正當秦國車騎奇兵攻占趙軍長平關,完成對趙軍合圍之季,身為秦國主帥的他卻被使用掏心戰術,全力衝擊的趙軍主力團團圍在了原本趙軍囤糧地的大糧山;這一圍就是整整10天時間。


    “趙括啊,我的‘小師弟’,現在看是你圍了我,還是我圍了你……”白起眼中放著堅毅的目光,他那頗的些自信將眼光緩緩投向更遠處那條黑色粗線,那裏有反包圍趙軍主力的大秦子弟兵們――近二十萬趙軍主力,也被六十萬秦軍如鐵桶一般反圍在了長平,這方圓不過數十裏的地方。


    雖然此時白起被圍的中軍已經斷糧三日了,雖然他的中軍和他的主力部隊之間還隔著一道如火牆般難以逾越的赤甲趙軍;“可是處在兩支秦軍之間的趙軍恐怕更不好過吧”白起得意得想到。身為秦軍主將,曾經戰無不勝的殺神,他意誌堅定;在他的心中,依然飽有對勝利的無限渴望。


    突然,呼嘯的北風送來了更遠處,他的包圍圈之外的趙軍輜重兵的歡呼聲:“鹹陽被攻下來了!鹹陽被李牧軍攻下來了!”


    “什麽?不可能,定是他使出的動搖我軍心之計!”白起眼看著遙遠的山頭上,如火苗一般躥起的趙軍紅旗,一麵自我安慰道,一麵慶幸自己沒有向部下公布李牧軍攻入關中的消息。


    “武安君,您看!有人朝這邊兒來了,好像是趙營來了使者!”親兵提醒白起,並指向從趙營中走出的一人一騎。


    那套如花火般鮮豔的鎧甲,那坐下如烏雲般青黑的龍駒,在一片茫茫銀白中,是那麽的醒目,那麽得震人心魄。秦軍將士皆為這赤甲黑騎武士的勇氣所折服,無不向這位勇敢的敵人行注目之禮。


    主帥白起定神一看,不由心中一顫:這赤甲黑騎武士竟然是趙軍主帥!


    “趙括……他來這裏做什麽,他要做什麽!”白起雙目圓睜,帶著因為前途未卜的淡淡恐懼和驚訝,他的音聲有一些顫抖了,卻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由於趙括的突然出現。


    當起白與趙括的巔峰對決開始的時刻,曆史的長河又一次走到了它的轉折點。不過這次它已經不在桎梏中流淌,它將放縱奔流,沒有人知道它將去向何方……


    ***


    “啊!不,我不能就這麽死去!我還要爭戰疆場,將我趙國的血色大旗插遍天邊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地方!”他又從睡夢中驚醒,而讓他驚恐不己的,還是那個身中數死箭而亡的夢。


    這個夢是如此的清晰、真實,讓他心有餘悸……但讓他更為恐慌的是,這個夢將會發生在不知是何時的將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何時開始,便能夢到未來。他隻是模糊得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曾他夢到他會被石頭絆倒,摔壞了腰間的白璧,而哭泣著被母親罰跪。夢醒之後不過是數個時晨,他真的就鬼使神差地被絆倒摔壞了腰間的白璧,被母親罰跪,隻是他沒有如夢中一般哭泣……


    在第二天的夢中,他又夢見在自家門前的大街上,被高樓上潑下的髒水弄得狼狽不堪。於是之後的數日,他便有意從後門繞道而行,避開那條本是出門必經的街道。可是有一日,他卻在另一條街上,被城中流浪的野狗追咬,奪路狂奔中竟然又跑回了自家門前的大街,最後不慎跌入肮髒的排水溝中――不光是被野狗咬把小腿咬得生痛,還被溝中的腐水弄得全身發臭。


    本想改變自己的命運的他,卻又弄巧成拙,反而蝕得更多;當他天真地把夢中所見告訴父親之時,卻被父親當成了黃口小兒的夢囈,喃喃兩語,搪塞了事;當他向玩伴們述說之時,更被小夥伴視為敬而遠之的古怪小子……


    從此之後,這個小小年少就學乖了,他把他的夢中看到的的關他的未來當成必然,坦然接受,不去改變它。至於天下大事,他也隻是夢在心裏,看在眼中,從不過問,隻是默默地,做冷眼旁觀。


    這個少年被父母親切地喚做括兒,全名叫做趙括。


    對!就是那個以紙上談兵而聞名天下,葬送了40萬趙軍和趙國國運的“名將”,進而間接成就大秦一統天下的馬服君,趙括!


    ***


    王9年(趙惠文王9年,公元前90年),趙括在燕國上穀郡守府呱呱墜地,他的父親就是日後在閼與以少勝多,大敗秦軍的馬服君趙奢。不過此時的趙奢不過是因“沙丘之亂”而避禍出逃趙國諸公子中的一員。要不是他幸運地遇到了戰國時代繼趙武靈王之後的又一位明君――燕昭王,而成了燕國一地一郡之守,可能他已經被追殺者,格殺在逃亡的路上。


    勵精圖治的燕昭王,是個愛惜人才、知人善用的君王。為了籠絡身為異國公子的趙奢的心,燕昭王不光是委任趙奢為上穀郡守,還授意身附六國相印的蘇秦,為趙奢說和了一門跨國親事。於是被趙括叫做母親的女子和趙奢結為夫婦,數年之後,便有了趙括。


    似乎燕昭王想以兒女之情栓住父親趙奢的計策成功了。趙奢在上穀外擊匈奴,內治郡縣,把轄地治理的井井有條,使燕昭王一步步報複齊國當年滅燕之仇時,全無後顧之憂。


    可是,在趙括6歲那年,是王14年(趙惠文王14年,公元前85年),行事內斂老道的趙王何(趙惠文王)終於設計將當年發起“沙丘宮變”進而引發“沙丘之亂”,在趙國專製長達十年之久的奉陽君李兌除去。


    趙國又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這又是一個全新的,奮發圖強的時代……


    當年,按捺不住對趙國的眷戀的趙奢,終於將上穀郡守的印授高高掛在了郡守府的梁上,帶著妻兒回到了百廢待舉的趙國,回到了他魂牽夢縈的趙都邯鄲。


    初回邯鄲的趙奢,因為做過燕國的郡守,所以不能得了侄兒趙何王完全的信認,於是隻充當了為趙國管理稅收的小吏,田部吏。


    因為除去了繁冗的案牘之事,趙奢便有了更多的精力來照顧他的下一代。


    小小趙括的不幸,當然也是幸運便開始了:自從他開始記事起,父親趙奢,強逼他著起早貪黑地習騎射武功、學百家兵法,而他的本意卻是和家中小廝嬉耍,留戀於鬥雞溜狗,還有邯鄲的街市浮華與喧囂。雖然失去了美好的童年回憶,但趙括卻得到了比同齡人更為強壯人體魄和紮實的兵學知識,這對他將來展開為將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也許是趙奢對自己的長子趙括的期望太高,對他抓得太緊;在那年歲末,聞雞起舞的趙括得了風寒,一病不起。也許就是因為那場大病,使趙括可以夢到將來。


    反正病愈後沒過多久,他就夢到了兩支大軍在濟水西岸廝殺――後來,他才知道,那便是五國聯軍大敗秦軍的濟西之戰。


    王15年(公元前84年),年不過7歲的趙括,就以父親趙奢的劍童身份參加了著名的“五國伐齊”之戰。


    時役,小小年紀的趙括卻有幸見過了當今天下所有的名將:秦之白起、燕之樂毅、齊之田單;更不用說那些韓魏大將,還有趙國的廉頗等將中名宿了。白起的勇猛果敢,樂毅的大智大勇、田單的深謀遠慮,以及廉頗的英勇無畏,他都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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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名將們的列於兩軍之前的奕奕神采與八麵威風,永遠印在了小小趙括的腦海之中,成為了他日後效仿的對像。但雖少不更事的他,卻在隱約間明白了一點:那些高大威猛的身影成為了他為將之路上,將要翻越的一座又一座高山;當然,在少年趙括的心目之中,他那威嚴可敬的父親才是眾將星名宿中最高的一座峰巒。


    濟西一戰,果真像趙括夢中那樣,齊軍主帥因為畏懼五國聯軍,於是臨陣逃脫,進而引發齊軍軍心大亂,不過一天時間,二三十萬齊國子弟,便成就了聯軍主帥樂毅和伐齊眾將的蓋世武功――可是勝利的聯軍大將們,沒有一個會想到,這場伐齊之役,將因為他們的各懷鬼胎,而成為拉鋸戰,還會繼續五、六年時間……


    當伐齊之役後,趙國得到了濟水兩岸的大片豐腴之地,其國力甚至超過了以胡服騎射著稱的武靈王時代,成為中原當仁不讓的霸主之國當然。


    伐齊之役,也讓趙括幼小的體心得到錘煉;當戰爭落下帷幕的時候,趙括已經從總角小兒,長成英武俊朗的翩翩少年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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