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做職業選手,上台比賽大家都是拚盡全力,難免受傷,但退役後哪還有這種場合。


    蔣鳴不太想提,接過紀深手裏的袋子,「我去換衣服,你替我看著點。」


    「成,你放心。」紀深點點頭朝病床走過去。


    蔣鳴把身上擦了擦,又換了身幹淨衣服,身上這才清爽了些。


    手臂的傷口不深,他接了點水把傷口附近的血汙沖洗幹淨,用紙巾隨便擦了擦就走了出來。


    回到病床邊,紀深掏出個盒子遞給他,「給,晚上開門的店家不多,找了幾家才買到的。」


    是個新手機的包裝盒,蔣鳴在電話裏囑咐他幫忙買的。


    「謝了。」蔣鳴拉了個椅子過來,坐在床邊給俞小遠的舊手機換卡。


    紀深上下看了看俞小遠,皺著眉問蔣鳴,「什麽人啊?下手這麽重。」


    「……他哥。」


    「他哥?親哥?!」紀深不可置信,不自覺拔高了聲音。


    蔣鳴下意識看向俞小遠的方向,對紀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睡夢中的俞小遠好像被吵到,鼻尖微微皺了下,蔣鳴探身過去安撫地摸了摸他搭在被子外掛點滴的手,他在安撫中便又很快放鬆下來。


    紀深壓低聲音追問道,「為了什麽事啊?對骨肉至親也能下得去這種手。」


    「具體不清楚,但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蔣鳴捏著俞小遠的袖子輕輕向下拉了點,讓病號服的袖口蓋過他細白的手腕,淡聲道,「我在他身上看到過之前的傷。」


    「還有之前的傷?這畜生到底做了多少惡。」饒是跟俞小遠關係並不怎麽親近,紀深也忍不住捏緊了拳頭,「真他媽是個混蛋。」


    「報警了嗎?」紀深問。


    「報了,警察也來取過證了,」蔣鳴麵色不由得冷了下去,連帶聲音都如浸寒冰,「但小遠家裏沒有監控,也沒有什麽直接證據能指向那個人渣。」


    「況且這種情況,就算抓到他,在裏麵也呆不了幾天就會放出來了,連讓他長點記性都做不到。」


    紀深憤憤不平,「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也太便宜他了!」


    「我找鄭叔去查他了,我不信這種人身上能那麽幹淨,一點事都沒背。」


    「鄭叔?鄭律嗎?你爸集團那個首席法律顧問?」


    蔣鳴點了點頭。


    紀深疑惑,「他們這些律師不都主攻公司法經濟法嗎,還能查這些?」


    蔣鳴眼眸深邃,淡道,\"他手上總有些門路。」


    「你找了他,那你爸那兒,恐怕瞞不住了吧。」


    蔣鳴擺擺手,「管不了那麽多了。」


    話音剛落,口袋裏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蔣鳴看著屏幕上明晃晃的「蔣濟舟」三個字,心想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蔣鳴拿著電話走到窗邊。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你找鄭奕軍了?」


    蔣鳴聽到這聲音頭就突突的疼,含糊應了聲,「嗯。」


    電話那端不滿地「哼」了聲,「連聲爸都不喊,用我的人的時候倒挺不客氣的。」


    蔣鳴悶著嗓子不說話。


    「你找他查的那是什麽人?什麽事能動得了你給鄭奕軍打電話?」


    「我自己的事。」


    對麵又是氣沖沖地冷哼一聲。


    僵持了幾秒,還是電話那邊先開口,「聽說你跟譚家兩個小的鬧矛盾了?」


    「你從哪聽來的。」到底是誰一天到晚那麽閑,沒事就到處傳閑話。


    「你別管我從哪聽來的,你給我聽著,鬧翻了正好,你給我離他們遠點。譚家那兒子接手公司才多久,就作了大紕漏,現在他老子為了給他補窟窿,到處求人呢。」


    蔣鳴從那次之後跟譚家兄妹就再沒有聯繫了,最近自己又諸事纏身,更沒有餘力去關注他們的近況,乍然聽到這些事,心中還是不禁唏噓。


    蔣老先生顯然對譚家早就積累了諸多不滿,終於找到機會要一次說個盡興,「我老早以前看譚家慣孩子那陣仗就覺得有大問題,現在果然出事了。之前還有風言風語說你跟他家那個小丫頭有點什麽,我還想警告你呢,那丫頭看著就……」


    蔣鳴聽著他自信十足地對別家的教育方式指手畫腳,忍不住冷嘲熱諷,「你自己教育孩子時又有多盡責?」


    蔣濟舟被他堵得一頓,繼而怒道,「你說的什麽話!那時候是我想的嗎,我不去拚事業誰來養你們母子倆!」


    吼完電話兩邊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片刻還是對麵先開了口,「多久沒回家了,啊?還知不知道自己有家!」


    蔣鳴淡漠回道,「忙,沒空。」


    電話被憤而掛斷。


    聽筒裏傳來幾聲急促的嘟嘟聲,就再沒有聲響。


    父子倆的通話幾乎每次都這麽不歡而散,蔣鳴也早已習慣被掛斷電話,平靜地把手機放回口袋便坐了回去。


    紀深本想讓蔣鳴回去休息,自己替他守一晚的,可剛一提出來就被蔣鳴拒絕了。


    最後好說歹說,才勸到他也去做個檢查,順便把傷口處理了。


    檢查結果出來,確實傷得不怎麽重,紀深這才放心,又給他買了些吃的送來,才從醫院離開。


    翌日清晨,雨後放晴的天空藍得澄澈,大朵綿軟的白雲飄在空中,久違的燦爛陽光從窗口照進,鋪灑在病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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