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含璟生得俊美,冷笑時更有種強勢迫人的驚艷之色,程禦微怔之下,頓時便有些移不開目光。


    他的視線從陸含璟鋒銳的輪廓,落到極近神造的五官,最後聚焦於那雙不似常人的墨藍色的眼眸。


    程禦覺得陸含璟的眼神實在幽深,像探不到底的海底深淵,越往裏看,複雜又極致的情緒越不停地衝擊著他的閾值,讓程禦為之神魂顛倒。


    原本的恐懼消失不見,盡化作數不清的興奮。


    他濃長的眼睫輕顫,漆黑的眸中溢出幾縷濕潤水光。


    程禦的嘴唇動起來,字眼咬得輕軟,緩聲道:「陸含璟,別對我要求這麽多,你不如想想看,自己能為我做到什麽地步?」


    他話音落下,兩人之間陷於一片闃寂。


    良久,陸含璟依舊沒有作聲,隻是沉默地把程禦的腿輕輕壓下,眼神也恢復了清明,像是主動中止了這場透露著旖旎意味的爭鋒。


    就這樣?


    程禦重新坐穩,可不知怎麽的,心裏卻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張了張嘴,還沒出聲,會議室的門不知被哪個愣頭青給敲響了,未盡的話意仍舊含在他舌尖,程禦看著陸含璟不動聲色的臉,一時也沒有開口製止。


    在一聲聲更為響亮的叩門聲中,陸含璟終於開了口。


    「所有。」他說。


    -


    第二天,程陸兩家合作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江城。


    圈內人沸沸揚揚,被陸含璟左右搖擺的態度攪渾了頭腦,尤其是沈家一派,更是氣得牙癢癢,想去質問又礙於陸含璟背後的陸家,隻能暗地裏發著怒氣。


    而輿論中心的陸含璟,卻靜靜地等在程氏集團的樓下,等程禦下班。


    「何必這麽大張旗鼓。」


    程禦上車後,按著倦怠的眉心,開口第一句便是這個。


    這一整天,因為這事兒,他接了不少電話,那些明裏暗裏來試探的,都被他糊弄了過去。至於想借東風合作一番的人,程禦也做了區分,有利可圖的留下,隻是來湊個熱鬧的便直接推拒了。


    不得不說,這種背靠大樹的感覺,真的挺爽。


    陸含璟沉默地開車,程禦又道:「你也不怕大家笑你。」


    「笑我什麽?」


    「出爾反爾咯。」


    「臉皮太薄,可討不著好處。」


    陸含璟聲音帶笑,說話有些含糊,程禦好奇地側頭打量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便沒有在意,隻打趣道:「你為了賺錢,真的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陸含璟又不說話了。


    程禦覺著陸含璟今天的態度有些古怪,見狀也沒有再搭話,一路沉默地開到了他家。


    簡單道了聲謝後,程禦便要下車,誰知安靜許久的陸含璟卻在此時開了口,問:「那天,你為什麽要喝酒?」


    程禦搭在車門上的手一頓,他心裏自有答案,但顯然不想讓陸含璟知道真相,猶豫數秒後,他說:「睡不著,想著有點醉意能助眠。」


    「誰告訴你喝酒助眠的?」陸含璟很輕地嗤了一聲。


    還不是因為之前和你喝酒後,睡了個安穩好覺嘛。


    程禦盯著陸含璟略帶諷意的唇角,心裏生了氣,他說:「我算是感受到陸總的滿滿誠意了,現在,就讓我下車吧。」


    他拉了拉車把手,示意陸含璟解鎖。


    陸含璟卻不理會。


    「誠意?」他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才道:「程禦,可你還沒看到我的心呢。」


    「什麽?」程禦回身看他,隻見陸含璟突然垂了眸,豐神俊朗的五官平添了幾分溫柔。


    程禦為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所困惑,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正這時,陸含璟突然抓住程禦隨意搭在身側的左手,輕輕地摘下他手套。


    程禦下意識一掙,卻沒掙脫,他強忍生理性的微懼,垂眼看著陸含璟的動作,想知道男人到底是什麽打算。


    可沒想到的是,陸含璟不知從哪裏摸出條手串,為他一圈圈地纏在了手腕上。


    圓潤的細珠搭在裸露的腕間,帶來一種陌生的酥麻感。


    原來是另有禮物啊。


    程禦心想,視線也輕慢地瞥開些,稍有懈怠,又有難言的失落。


    可下一秒,指尖覆上溫軟熱意。


    程禦飛快地將頭轉了回去,隻見陸含璟顧自俯身,輕輕吻上了他指尖。


    太……太奇怪了。


    程禦渾身僵硬到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陸含璟捏著他纏了手串的細腕,從指尖慢慢吻上。


    水生調的清爽氣息和雪鬆的微苦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兼有沉香氣息在狹窄的車體內流淌,陸含璟感受著程禦微微的顫慄,他手指扣緊,牽住這隻猶如陸上遊魚般不安的手,從低處抬眼,看向程禦。


    程禦不說話。


    陸含璟開始舔他的指尖,口腔半張,在昏暗的燈光下,他舌麵閃爍著一點光,若隱若現,很是勾人眼球。


    程禦終於有了動作,他抬手


    ——另一隻手,打開了頭頂的閱讀燈。


    他的唇,他的指,輕緩地交觸著。


    既像是陸含璟吻著程禦的指尖,又像是程禦抵著陸含璟的唇。


    程禦的呼吸沉了些許,他用上些力氣,指尖向裏擠,又撐開,壓下陸含璟的舌麵。


    他終於看清了那點光澤。


    那是一枚舌釘,粉鑽,落在艷紅的舌上,如同誘惑夏娃的那枚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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