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禦臉色一僵,連忙將外套往他身上丟,趁著陸含璟去接的時機,匆匆忙忙地去了浴室。


    陸含璟被他的外套甩了一臉水,卻是失笑搖頭。


    聽到浴室裏水聲響起,他也脫下自己的外套,另拿了塊浴巾擦濕漉漉的短髮,他動作粗糙得多,不像對待程禦那般精細,沒兩下就算結束。


    這時候,房間裏卻出現了振動的嗡嗡聲。


    陸含璟眉頭下意識蹙起,找了一番,發現是從自己的衣服堆裏發出來的,他從中翻出來了程禦方才被自己奪走的手機。


    來電顯示:臭狗


    陸含璟盯著屏幕一小會兒,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拿著浴巾,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頭髮,另一隻手卻將手機舉起,感受著手心微微的震顫。


    他大可以現在就接起電話,說「程禦正在洗澡」,就像當初麵對洛羽書來電時一樣。


    隻要陸含璟願意,他能在任何人麵前都表現得勝券在握,讓這些覬覦程禦的人知難而退,少談些所謂的「來日方長」。


    可今天他拉著程禦下山,讓程禦躲在自己身後,如幼犬般肆意地撒歡玩鬧了一番,他的心卻動搖了。


    程禦太缺少安全感了。


    陸含璟不想讓這些幼稚的手段,成為未來有可能在對方心裏築起高牆的磚瓦。


    可是……


    陸含璟將手機切成靜音,反扣到桌上,又從包裏摸索出一罐包裝簡陋的維生素c,倒了一小把在手心,一股腦兒全塞進了嘴裏。


    他沉默地咀嚼著,直到舌尖迸濺出極度的酸苦之意,他才緩緩閉上雙眼。


    即使程禦隻是被旁人覬覦,也讓他難以接受。


    陸含璟仰著腦袋躺在椅中,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被打開,隨即便是程禦含著水汽的濕軟聲音,輕聲地問:「你睡著了嗎?」


    陸含璟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他,啞著聲音說:「沒有。」


    程禦被他晦澀不明的眼神驚到,隻愣愣地應了一句。


    陸含璟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按了按眉心,翻出塊包裏的吸水毛巾,起身朝程禦走去。


    不給程禦應對的時間,他已經把毛巾搭在對方濕漉漉的頭頂,並替程禦輕柔搓揉起來。


    幾下後,程禦拽著毛巾,往後退了兩步,掙脫了陸含璟的束縛。


    「差不多得了啊。」他嘟囔了句,淺色的毛巾耷下來,罩住他兩側的雪肌,留出一雙漆黑漂亮的眸子、高挺鼻樑和水汽熏蒸後的嫣紅雙唇。


    陸含璟手下一鬆,就看到這幕,隨即喉結便難以自抑地輕滑了幾下。


    程禦的視線稍有些閃躲,「我知道你是好心照顧我,但我一個成年人,不喜歡被當做小廢物對待。」


    前世他是個癱子,所有人待他就像待瓷娃娃,半點不敢怠慢,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傷到他敏感的心。


    這樣才讓他深有負擔,心理上的壓力從不敢說出來,就連抑鬱發作時克製不住的自毀傾向,也選擇了安靜而內斂的窒息。


    「我不喜歡被控製,不喜歡被當作需要悉心嗬護的易碎品,也不用別人區別對待。」


    陸含璟待他這樣好,他也想試著坦誠地回應對方。


    陸含璟敏銳地察覺到程禦無形中流露出的信賴,這個警惕到隻在無人注意時才會流露肆意姿態的程禦,居然也會主動向他展露脆弱。


    他實在慶幸,方才沒有接起電話。


    「不過,還是很謝謝你。」程禦內斂地微微勾起唇,「能從醫院跑出來,我今天很開心的。」


    「你一定要跟我說謝謝嗎?」


    程禦有些困惑地看向陸含璟。


    男人再度向他湊近。


    「我的目的還沒有達成,程禦,我不單純隻是帶你出來散心。」


    熟悉的雪鬆氣息撲麵而來,程禦的心陡然提了起來。


    他想起陸含璟的笑容,與自己呼吸消融時的姿態,和那雙實在太溫柔的眼。


    不止是散心,那還有什麽?


    「我說了,要解決掉你的軟肋。」


    聞言,程禦稍稍斂下眸,心情複雜到難以言說。


    他這幅模樣,好似慶幸。


    陸含璟眸色一深。


    趁著程禦出神,陸含璟再度上前一步,右手突然就纏上程禦已經戴好手套、安穩放在身側的左手。


    程禦一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陸含璟輕輕推了一把,他跌坐在床尾,身子彈了彈,緊急著,就留意到有兩指探進他的手套,輕輕碾在他柔軟的掌心。


    男人的指尖還帶著一股潮意。


    程禦感到一種無所適從,瑟縮著想往後躲,卻被陸含璟以餘下幾指扣住手腕,伶仃腕間那處柔軟的凹陷,也被對方嚴絲合縫地按上。


    像開啟了某種禁忌的開關。


    他心跳如雷,陸含璟還在不斷往裏探,柔軟的手套隨著外力被向上頂開,陸含璟的指尖輕緩卻堅定地插入程禦的指縫。


    那處軟嫩,極少窺見天光,如今卻被肆無忌憚地踏臨。


    程禦整個人都止不住地發抖,腰身反弓似一輪彎月,形狀優美的脖頸也向後仰去,露出被清汗濡濕的喉結。


    恍惚中聽得一聲低笑。


    程禦濃密的眼睫猶如被春雨打濕的幼雀羽翅,軟軟地低垂著,又掙紮著抬起。


    昏黃燈光下,人影搖晃,他看到陸含璟墨藍色的眼眸沉得似海,低語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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