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龍”靜靜地懸浮在水罐上方,不是懸浮,負重帶依然繃得筆直,它還沒有懸浮。楊愛民從梯子上走了下來,讓中年男人撤掉了水罐。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來此的目的是獲得“肆能子”的,現在出現了這樣的問題是始料未及的。


    王強感到了深深地歎了口氣,原本“靈龍”就是他們的研究課題,因為沒有任何研究方向,他們才轉頭攻克“龍宮”的問題。想起在研究“靈龍”時遇到的各種問題,再加上現在的情況,一股無力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倉庫裏靜悄悄的,張肇先和陳生和皺起了眉頭,剛才海水的異常兩人也看見了,他們不明白如此多的海水是如何被“靈龍”吸到體內的,按照它的體積來算,就算是完全空心也不可能容納如此多的海水,除非是海水的狀態發生了變化,這種猜測也符合剛才兩人所見。


    張肇先看向了陳生和,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張肇先就走到楊愛民身前說:“楊教授,我們這有點想法,想和大家交流一下。”


    楊愛民扭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而是朝中年男人說:“你們把‘靈龍’放到水罐裏,繼續灌注海水,有什麽異常來倉庫外麵找我。”


    中年男人點點頭表示明白,楊愛民就和張肇先幾人出了倉庫。


    今晚的天氣很好,不用天文望遠鏡也能看見一條銀河橫貫了天際。路燈照亮了倉庫門口不大的一片地方,幾隻蛾子撲騰著往燈罩上撞著,黑夜裏的這一點光就是它們的全部,花壇裏偶爾還傳來幾聲蟲鳴。


    楊愛民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猛烈地咳嗽了兩聲,青煙在燈光下嫋嫋著升騰而起,“張教授,你和陳教授說有點想法,什麽想法?”煙是他在外麵路邊便利店買水的時候買的,雖然醫生告誡他不能再抽煙了。


    張肇先又看了一眼陳生和,等陳生和點了一下頭才對楊愛民說:“我們有個猜想,這些海水被打亂分子結構後被吸收了進去,然後在其體內進行了重構。”


    他其實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離真相還差一點。


    “打亂重構?怎麽打亂?怎麽重構?”楊愛民深吸了一大口,煙頭的火光明亮地閃了幾秒,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不知道!”張肇先回答說,“沒有觀測設備,我們不知道它是如何打亂重組分子結構的,現在也隻是個猜測。”


    楊愛民沒有回答,把煙頭碾滅在了路燈旁的垃圾箱上,身子佝僂了一點,頭低了下去。


    又是沉默,漫長的沉默,過了有好小一會兒,中年男人從倉庫裏出來打斷了沉默,“楊教授,你們進來看看,它不再吸水了。”


    楊愛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抬腳就往倉庫裏走去,張肇先他們緊隨其後。


    爬上水罐旁的梯子,“靈龍”靜靜地待在海水裏一動不動,水罐裏的水很深,有兩米左右的樣子,它是漂在水麵上的,海水沒有直接淹沒它,水位隻到它的中線部分。藍白色的光芒依然緊緊地貼在它的表麵,海水也沒能折射這些光芒,就像一塊包裹著光芒的鋼鐵被泡在了水裏,涇渭分明。


    它的表麵停止了流動,就這麽泡在海水裏發著光芒,陳生和找來一架梯子搭在水罐上也爬了上來,看了一眼轉頭向下麵的張肇先和王強秦斌問:“你們誰會遊泳?”


    “我來。”張肇先說著走到了梯子跟前就開始脫衣服,隻留下了一條貼身內褲,身上的皮肉有點鬆弛,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輕的。九月的寧波還不算冷,甚至說有點炎熱。


    陳生和從梯子上一退下來,張肇先就爬了上去,直接跳到了水罐裏,陳生和又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一下水,張肇先就抖了兩下,身子縮在了一起,皮膚上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海水有些冰冷刺骨,按理來說本不應該這樣冷的。


    “老張,你沒事吧?”陳生和見他反應異常,立馬問。


    “沒事,就是有點冷而已。”


    聽他這樣一說楊愛民摸了摸罐體,確實很冷,溫度隻有五度左右。轉頭看向下麵的中年男人,“你們給海水降過溫嗎?”


    “沒有。”中年男人仰著頭回。


    “去拿測溫槍過來。”楊愛民轉身又向張肇先說:“張教授你先上來,下麵太冷了。”


    男人轉身往倉庫外麵跑去,張肇先朝楊愛民搖了搖頭,雙手搭在了“靈龍”上,被海水打濕的頭發緊緊貼在他的頭皮上,有幾根遮住了雙眼。


    抹了一把臉,順手把頭發抹在了頭頂,張肇先整個身子貼在了“靈龍”上,準確地說是貼在了外麵藍白色的光芒上。“靈龍”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像海水一樣冷,反而很溫暖,就像抱著一個熱水袋一樣。


    張肇先扭頭向楊愛民和陳生和說:“楊教授,老陳,有點奇怪,海水是冷的,它卻是熱的,溫度比我的體溫還要高出不少。”


    楊愛民的眉頭皺了起來,自從確診後他就很少皺眉頭了。陳生和倒是問:“你確定嗎?”


    張肇先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問題,“我百分之百確定。”


    中年男人這時也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測溫槍,把測溫槍遞給梯子上的楊愛民後,就蹲在一邊喘著粗氣。


    “張教授,給你測溫槍。”楊愛民說。


    張肇先鬆開了“靈龍”,遊到楊愛民下麵接住了測溫槍,先是測試了一下海水的溫度,“溫度是7.32c。”他朝著楊愛民和陳生和喊。


    王強和秦斌也不知什麽時候一人找了一架梯子,兩人都趴在罐頂上看著下麵的張肇先。


    張肇先測溫海水的溫度接著又遊到了“靈龍”旁,測溫槍的槍頭對準藍白色的光芒就插了下去,不過沒插進去,這層藍白色的光芒像是保護罩一樣隔絕了它和外界的接觸。


    見插不下去,張肇先隻得對著藍白色的光測了一次溫度,“42.63c。”


    “記下了,沒問題就趕緊上來。”陳生和說。


    張肇先又貼在藍白色的光芒上感受了一下“靈龍”的溫度,感覺沒什麽變化後就遊向了陳生和。努力互相抓住對方的手腕,陳生和就把他往上拖著。


    罐頂先前是被直接削掉的,還沒來得及打磨處理毛邊。張肇先的胳膊被毛邊劃了一下胳膊,鮮血一瞬間就流了出來,滴進了海水裏,痛覺讓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突然的狀況讓陳生和也抓不住了他的手腕,張肇先落了下去,大片的海水被染成了紅色。


    “老張?你沒事吧?”陳生和大聲喊了一句,說著就作勢也要跳到水罐裏,楊愛民和王強也都是心頭一驚,秦斌則飛快地下了梯子往倉庫外麵跑去。


    吞下一口海水,張肇先撲騰了兩下就從下麵浮了上來,抹了一把臉說:“我沒事,就是劃破了一點皮而已。”說著還幹嘔了兩下,“被海水嗆到了。”


    陳生和見他沒事就停止了動作,楊愛民轉頭對著下麵的中年男人說:“用吊機把張教授吊上來。”


    男人對吊機駕駛員揮了下手,吊機就嗡嗡響著移到了水罐上方,吊鉤上還掛著剛才綁縛“靈龍”的負重帶。


    “老張,你把負重帶從襠下穿過去,我們把你吊上來。”陳生和指了指張肇先頭頂的負重帶說。


    張肇先點了點頭,拉住負重帶從襠下穿了過去,試了試穩固程度後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陳生和對吊機駕駛員揮了揮手臂,示意他起吊後,張肇先就被吊了起來。


    楊愛民和王強見狀就爬下了梯子,陳生和也爬了下來,等張肇先被放到地上,他就跑過去扶住了他,抓起他的胳膊看起了他的傷口。


    “沒事,就是劃破了點皮而已。”張肇先的胳膊依然流著血,海水將傷口蜇得生疼。


    “還沒事呢,都劃了這麽大一個口子。”陳生和用手按住了傷口,楊愛民和王強也走了上來。


    “沒事沒事。”張肇先又強忍住疼痛對王強和楊愛民說,臉上還掛著微笑,“對了,小秦呢?怎麽不見他人了?”


    王強回頭一看,確實不見了秦斌的蹤影,這小子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我在這。”話音未落秦斌就衝進了倉庫,手裏還拿著毛巾和醫藥箱,氣喘籲籲地說:“我剛看到張教授受傷就去取醫藥箱了,張教授你先擦一擦,用酒精消消毒,天亮了去醫院打針破傷風。”


    “那就謝謝小秦了。”張肇先說著接過了秦斌遞過來的毛巾,忽然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張教授?!張教授?!”王強趕緊扶住暈倒的張肇先問,“趕緊叫救護車,我們先把人抬出去。”


    秦斌把醫藥箱放在地上,抓住張肇先的腳就和王強把他抬了起來,幾人就往倉庫外麵走去。


    楊愛民對中年男人吩咐了一聲盯緊“靈龍”,也跟著走了出去。


    所有人在關心張肇先的時候都沒注意到水罐裏的場景,張肇先留在海水裏的鮮血被“靈龍”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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