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魔界,翩o知道自己本該立刻前往人界長白山將無痕丹拿給沈明漪服下,然而不知不覺中,卻依舊想順便到神界去看看,看看那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盡管那裏已經沒有了故人。


    幾乎是沒有特別意識地將腳步轉向神界,當停留在一處雕欄玉砌般的院落時,才恍然醒悟。原來,還是留戀這裏麽?其實,並沒有在這裏住過,隻是這裏,曾經有著那個人的存在。


    微微仰起頭,樓閣的牌匾上赫然入目三個筆鋒恢弘的大字:淩波殿。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這裏,她此刻唯一清楚的事,天楚的純陽離火刃在這,已經,很久沒有再看到純陽離火刃了。


    看著,想著,不由得腳步輕輕踏進淩波殿外的廣闊庭院。然而卻剛邁起一步,便被突如其來的神力震得倒退出數步才踉蹌站穩,心中不由得一驚。


    難道淩波殿外的法陣換了?原來神界每一座殿堂外都有著主人設置的法陣,以防被敵人或不相幹的人潛入,但通常設置這些法陣的時候都會告訴關係密切的好友破解之法,使得他們能夠自行出入,從而免去了友人互訪時的麻煩。淩波殿從前的法陣是早在很多年前便已設好的,泓玄、煙若、陌言、翩o等多數好友都能夠隨時來找天楚和翎溪,可是翩o也不知何時,淩波殿外的法陣竟然被換掉了。


    正自驚異,忽聞身後腳步聲,翩o回頭,看到正持著一杆□□走來的是陌言。對於陌言的態度,翩o總是很模糊,感覺他並不像泓玄和煙若那樣把自己當成友人看待,可是言行上到也沒有什麽表示出反感的地方。


    思索間,陌言已略略意外地開口說話,“怎麽是你?”


    翩o清楚地記得,當年天楚第一次將自己介紹給他的兄弟們時,這個小神將陌言是興奮地叫自己嫂子的,可是,從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她也不清楚。


    “……沒什麽,我隻是過來看看。”翩o輕輕道。


    陌言似乎看出來了她進不去淩波殿,於是道:“翎溪哥拿回純陽離火刃時便把淩波殿的法陣換掉了,以免外人覬覦神兵,現在的淩波殿法陣,連泓玄哥和煙若哥都不知道破解之法呢。”


    外人……翩o聽懂他話中之意,想來淩波殿外從前的法陣是天楚和翎溪共同設置的,從不對好友隱瞞,而今翎溪將原有的法陣換掉,重新設置了新的,想必就是防著自己會來搶回純陽離火刃吧,想到此,翩o不由得微微垂下頭,隻是淡淡地說了聲:“他到真是有心,既然如此,我走了。”言罷,轉身便走,不曾回頭看陌言一眼。


    看著那個帶著些許落寞的背影漸漸走遠,陌言的目光中反而泛起一抹淺笑,望著翩o離去的方向,得意一笑道:“這法陣的破解之法,翎溪哥隻告訴了我和雪涯。”言罷,他輕輕舞動手中□□,運功片刻,隻見麵前的迷霧法陣消失,然後大步踏入庭院,還一邊走一邊大聲叫道:“翎溪哥,你在不?我來看你啦!”


    皓雪紛飛,如瑤宮的落英繽。關外的秋季總是很短,一夜之間落葉飄零,雪落無疆,便已是初冬。寒冷的氣候籠罩著整個雪原,使得天地間彌漫著一種淒冷肅殺之氣,便是城鎮內外的官道上也少有行人來往。


    雪涯一個人便走在這關外北疆落滿雪花的大路上,幾日來,她獨來獨往,卻並沒有走遠。算起來,離開秦莫承已有三天了,與他之間,已算是結束了吧?或者說,從來就不曾開始,又何來結束,一直以來,都不是同路人,隻是勉強結個伴走過了一段路而已,彼此都隻是命中的過客。


    雪涯想著,腳步間卻漫無目的,沒有了秦莫承,也沒有了其他伏羲琴弦的消息,似乎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腦海中有的隻是長白天池那個黑衣少年冷如寒冰的目光。


    她本就是一半的魔,不要指望她善良、寬容、豁達、慈悲。


    這人界江湖本就光怪陸離,善良了又怎能活下去?


    有時候,她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意沒有去救沈明漪,或許在潛意識裏,真的不希望那個女子再出現,因而才會對秦莫承說出那樣的話。可是她唯一能夠確定的事,真的不曾希望她死,她從來都不會希望任何人死,甚至會為那些命運悲慘的人們而感到傷心難過,甚至想拯救更多身處苦海的人們。便是如此,她依然不認為自己善良,因為無論在人界還是神界,善良都不是能夠活下去的資本,一樣的人心叵測,一樣的世態炎涼。


    在神界,她是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的禦法澄影,在人界,她是沒有資格與那些凡間女子爭奪愛人的神女。原以為以神仙的身份來到人界,會多一份被人膜拜,可是事實上看來,並沒有什麽不同,她依舊隻能守在燈火闌珊處,就如同她是個有著一半魔族血統的禦法澄影。


    自卑的極致是自負,因而她在會冷漠而不屑地麵對一切。


    不知不覺中,來到關外一座不知名的城鎮,比起野外雪山的寂寥,城鎮中還算有些各自奔忙的行人,忽然很懷念當初相遇時在路邊小酒肆中喝過的那一杯茉莉清茶。


    作為神族,是不需要任何食物的,當然也會有些神族抱有一絲好奇地來嚐試人間美味,不過也隻是一時興趣罷了,新鮮感淡了就不再覺得美味,因為畢竟他們的身體不需要那些,吃過的喝過的也會隨著他們的靈力而揮散,反倒是一種浪費。


    因而雪涯也隻是偶爾才會想起嚐一嚐那覺得還不錯的茉莉清茶。此刻她便來到這城中的小客棧,找了個靠近窗子的角落,向店小二隻要了一壺茉莉清茶,自斟自飲。周圍,是打扮得粗獷豪爽的各式各樣的關外豪客。


    她並不在意其他人,隻是靜靜喝自己的茶,然而原本在冬季極少有人出門的關外忽然有位白衣勝雪的少女出落在這客棧中,就算是坐在角落裏也難免成為眾人的焦點。一位身上裹著粗布與毛皮製成的棉袍的漢子不由得眼前一亮,湊上前來,在雪涯所在的四方桌旁的另外一把長凳上坐下。


    “姑娘,一個人喝茶多沒意思,來喝杯酒吧!”棉袍漢子的笑容不懷好意。


    雪涯微微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請她喝酒的關外漢子,神界一切都是那樣淡然,淡然得沒有七情六欲,因而此刻的她當然看不懂這棉袍漢子眼中的邪念,反倒覺得關外漢子果然如傳說中一般豪爽。


    輕輕地接過酒杯,又大量了一會這棉袍漢子,然後試探著喝了一口,酒的味道一點也比不上茉莉清茶,難喝得讓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人們都會喜歡喝酒,不過看在人家盛情邀請的份上,還是勉強喝了一口咽下,然後放下酒杯。


    “喲,姑娘果然也是爽快之人呢!”棉袍漢子的眼中流露出更加熾烈的笑容,湊近了她。


    忽然另一方,又有一名持著樸刀穿著厚厚羊皮大氅的漢子也湊上前來,手裏也同時端著一杯酒。


    “嘿嘿,姑娘……”更加邪惡的笑意寫在臉上。


    雪涯微微是皺了皺眉,看了那羊皮大氅漢子一眼,半晌終於試探著問道:“你,也要請我喝酒麽?”


    “嘿嘿,姑娘果然是聰明之人,不過隻喝酒的話沒什麽意思,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陪大哥們玩玩呢?”羊皮大氅漢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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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涯帶著疑惑地看向他,真是想不通這些人的興致,這冰天雪地天寒地凍的,哪裏有好玩的地方呢。


    羊皮大氅漢子見她沒什麽反應,也學著先前棉袍漢子一般將身子挪過來,和她坐在同一把長凳上。雪涯看了看他們兩人,好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與自己這般親近過,甚至秦莫承和翎溪也沒有過,這種感覺有些忐忑,有些奇怪。


    先前的棉袍漢子更加得寸進尺,湊近了她,單手攬住她的肩,一笑道:“姑娘,這冰天雪地的怎麽一個人出門啊,要是沒地方住的話……”


    羊皮大氅漢子也湊上前來,伸手在她身上不老實地摸索著,道:“沒地方住的話就到大哥們家去樂嗬樂嗬怎樣呢?”


    雪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這兩個男人顯得這麽親近,卻又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總之連翎溪與秦莫承都沒有主動地碰過她,這讓她感覺很詭異。忽然間想起曾經聽說過的人界那些男女有別的習俗。不由得心中緊張。


    兩個男人的神情和目光越來越放肆,讓她更覺得不對,驀然站起身來,想要離開,那兩名漢子也跟著站起,攬住她身子不放。刹那間,忽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她從來不曾知道,原來比之神神族,人心更加難測。幾乎是本能地運起功力,紫色的光芒一下子從四周縈繞開來,不僅是那兩名漢子,甚至附近的桌椅都已被彈開,那兩名漢子已嚇了一跳,未等回過神之際,又是一道紫色光芒閃過,她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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