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四位神族之人艱難地支撐起來,拚死再與逸風相鬥,秦莫承心裏忽然有一種很痛心很難受的感覺。


    煙若以劍撐地,身為術靈澄影卻以最單薄的身軀將其他三人護在身後,翩o知道自己是這些人中體質和法術抵抗最高的,於是起身上前接過逸風的招式,幾乎全然忘了自己隻是個弱女子。


    雪涯和陌言已幾乎沒剩下多少戰鬥力了。又支撐了一陣,趁著翩o頂上前的功夫,煙若終於空出手來從懷裏摸出一個類似於昆侖派信號筒的東西。其實秦莫承根本沒瞧見他手裏拿著的是什麽,隻見他將不持劍的左手往空中一揚,然後一道與天幕色彩接近的淡藍色光芒升入天際,煙若卻並沒有看那道光芒,隻是低下頭,也不知是對著誰說道:“泓玄快來!我們扛不住了。”


    秦莫承詫異,那道顏色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光芒和煙若低下頭輕輕說出的這句話,遠在神界的泓玄就能夠看到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他們麵前麽?雖然他心中懷疑,不過一想到身為念守皓天的泓玄助戰,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了。


    身旁,是唐亦簫和洛依雲也在緊張地觀望著戰局,“師兄,我們,我們看著他們打得那樣辛苦,卻一點也幫不上忙......”洛依雲不由得心中難過。


    唐亦簫握緊了師妹的手,道:“神魔有他們的作戰方式,你我著急也是枉然,看一會能不能找到時機幫雪涯姑娘取了那火弦。”


    洛依雲點頭,感受著師兄從手掌傳來的溫度。


    又支撐了一些時候,忽然間,隻見一道黃色玄光從眾人眼前一閃而過,待大家定睛看時,光柱之中一個手持法杖的黑衣年輕男子已站在煙若等人的前麵,麵對著逸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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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泓玄到了。身為念守皓天,泓玄無論何時何地都自有一種強大沉穩的氣勢和魄力,用自己剛毅的身軀保護隊友,拚盡最後一滴鮮血。


    麵前的逸風隻是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他,然後輕輕道:“泓玄,你以為你來了就能夠扭轉戰局麽?雖為念守皓天,但你比起天楚來又如何?天楚尚且保護不好翎溪,而你又能保護得好他們?”說著他笑望了一眼站在泓玄身後的煙若與翩o。


    泓玄隻是冷眼盯著逸風,不動不語。


    逸風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嘲諷,緊接著便開始再一輪的進攻,麵對逸風這樣強大的魔尊,連秦莫承都覺得泓玄來了其實對戰局起不到扭轉乾坤的作用,否則二十年前天楚就不會犧牲了。隻不過,他卻從泓玄加入後,發現了神族這一邊陣勢的變化。


    泓玄的功夫果然與煙若、陌言等不同,秦莫承看不出他用的什麽招式,似乎是將逸風對煙若、雪涯、陌言幾人的攻擊都轉加在了自己身上,而翩o也是主要隻給泓玄一人恢複體力和防禦,基本不用關照其他人。


    這便是神界一向以來以為其他人承受傷害著稱並受人尊敬的念守皓天麽,秦莫承定定地看著,心中敬意也油然而生。倘若,人界的武功有這樣一種路數就好了,就可以讓那些武藝高強的人來保護不會武功的人,秦莫承想著,然後繼續看著泓玄將逸風幾乎所有的攻擊力都拉向自己。這樣一來,煙若、雪涯、陌言三人就可以全力以赴地向逸風進攻而不再有後顧之憂。


    然而,畢竟對麵的敵人是魔尊,饒是泓玄、煙若、陌言、雪涯、翩o五人一起上陣,過了一陣也漸感力不從心。逸風誌在伏羲琴弦,因而也是想盡快把眾人製服後好立刻取得伏羲琴弦。眼看翩o的治療技能已逐漸跟不上。


    終於,當他們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逸風的目光轉向長白天池那看似表麵上一泓平湖的萬丈深淵,秦莫承看得出,他下一步便要從那池底召喚出火弦了。當然,此刻的每一個人都看出了逸風的動機,然而,卻每一個人都已無力再戰。


    秦莫承心中大急,就算拋開用火弦為沈明漪治傷的事,他也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火弦落入魔尊逸風之手,於是也不管以自己凡人之力能否與逸風過招,揮劍便直接向逸風出手,與此同時,陸雲軒也默契地出劍阻住逸風。


    看到秦莫承與陸雲軒上前,逸風隻是饒有興趣地微微冷笑,然後低低道了一聲:“不自量力。”緊接著也不見他怎樣出招,隻是輕輕一揮左手,便直接將秦莫承與陸雲軒陣得倒飛出去。與此同時,另一方的唐亦簫和洛依雲師兄妹二人也已出手,搶上秦莫承與陸雲軒的位置。若說逸風剛才對於秦莫承和陸雲軒的上前表示不屑,那麽此刻看到唐亦簫和洛依雲時,卻反而稍稍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來什麽似得,已經揮到麵前的左手也忽然停在半空中,然後猶疑了一下,輕笑道:“你們,就是說要永遠在一起的?”


    對於他忽然這樣問,唐亦簫不由得微微意外,愣了一下,隨即立刻道:“不錯!怎樣?”


    “嗬……”逸風冷笑,“永遠是多遠,無知的凡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洛依雲也不解地望著他。


    逸風揚眉道:“莫說永遠,便是三年,誰又等得了誰?”


    “什麽三年?!”唐亦簫驚問。莫說唐亦簫和洛依雲,便是已照看好沈明漪的沈明淵也都向逸風望去,不曉得他話中的意思。


    逸風也不再解釋,卻是縱聲長笑,大笑聲中手臂一震,緊接著便見唐亦簫的身形遠遠地直飛出去,向著那無底深淵般的天池。


    眾人大驚得幾乎叫出來,此刻泓玄等幾位神族已受傷倒地,而秦莫承等人距離又遠,誰都來不及援救,隻有洛依雲就在身邊,也同時飛身而起直奔天池邊緣,伸手抓住已墜落冰崖的唐亦簫。


    “師妹!”唐亦簫身子完全懸空,抬頭望向洛依雲,眼中隻有深情而並無懼色。秦莫承與陸雲軒正要上前,卻感覺到在他們周圍像是被逸風設了一道無形的法障一般,半點也動彈不得,隻有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二人在生死邊緣掙紮。


    一步步緩緩走上來的是逸風。


    “沒有誰會離不開誰。”逸風隻是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淺淺的語聲中卻帶著一絲難解的歎息,說完這句話時,他竟然微微抬手,隻見一束玄光直擊在唐亦簫與洛依雲緊握的手腕上,一下子將兩人分別震開,唐亦簫的身形直墜入那永遠如一泓平湖般的天池。


    一時間,震驚與悲憤一下子湧上每個人的心頭,若不是身前的法杖攔住道路,秦莫承幾乎要揮劍與逸風拚命,而無奈的是此刻在逸風麵前的,隻有洛依雲,這個無論在何時都溫柔似水卻堅如磐石的女子。


    已看不見了唐亦簫的身子,連天池中那濺起的水花也歸為平靜,洛依雲從天池邊緩緩起身,轉過身來麵對著逸風,目光中沒有悲憤、沒有驚懼,似乎有的反而是那一絲無懼的從容。


    這樣一個凡間的弱女子,就這樣無畏淡然地望著強大得隨時能夠焚天滅地的魔尊,片刻,她隻是看著逸風,然後定定地說了一句話,“你錯了。沒有誰會離不開誰,但是也沒有誰會真的忘了誰。”言罷,她不再看他,而是轉身望向那如鏡麵般平靜的天池之水,然後沒有絲毫留戀地縱身一躍,跳入那無底的天池深淵。


    一切變化來得太突然,甚至沒有人來得及阻攔,當秦莫承終於感覺到麵前的法障消失時,那一泓平湖般的鏡麵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有逸風依然默默佇立在洛依雲跳下去的崖邊,隻是眼中掠過一抹奇異的目光,秦莫承注視著他的目光,那種神色,竟然是……難過?還帶著一絲的無奈。


    魔尊也會難過麽?既然難過,又為什麽要把他們置於死地?


    逸風隻是定定地站在崖邊,向著那無底的萬丈深淵,輕輕地道:“到底是誰錯了,總有一天會明白……”言罷,他右手一舉,隻見冰天雪地的廣闊天池之水竟然一下子冒起火焰來,熊熊烈火一下子燃燒在整個天池,似乎要將那冰河之水燃盡一般,然而隻是瞬間,那火焰已消失,天池又恢複到往日的寧靜,如冰的水麵不起一絲波瀾。


    隻是那兩個約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卻不會再回來。


    秦莫承衝上前,他知道下一步逸風便要奪取那火弦了。神魔兩族的事他秦莫承若要管起來確實力不從心,可是人界江湖的事,他卻不能不管,他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沈明漪去死。


    正要出手之際,已經恢複了些許的泓玄亦看出逸風的動向,掙紮著起身,一招“金剛伏魔”控製住逸風,將他引到另一方繼續大戰。與此同時,翩o也從地上掙紮著起身,與煙若、陌言一同加入戰圈。


    雪涯望了望將逸風引到遠處的泓玄,她知道,他們是在給她機會趕緊收了火弦。


    於是聽著身後那金鐵交鳴的打鬥聲,她一步步來到天池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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