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晝不閃不避,倒是替奚琅擋住了一顆差點要在她肩膀上融化的泡泡。


    奚琅抬頭看他, 那一家人正好走近,大概是注意到有泡泡落到他們身上, 年輕的父母連忙滿臉歉意地說了兩聲「不好意思」。


    裴清晝疏離而溫和地笑了下:「不要緊。」


    一家人同他們擦肩而過,還能聽見年輕父母小聲提醒女兒不要讓泡泡亂飛弄髒過路的人。


    小女孩幹脆地答應, 銀鈴般的歡快笑聲漸漸遠去。


    奚琅回頭看了眼。


    裴清晝見狀, 促狹地問她道:「想玩吹泡泡嗎?」


    奚琅一愣,聽出他打趣的語氣, 扭回頭不看他, 冷淡地回了兩個字:「不想。」


    把她當成什麽了?小孩子嗎?


    裴清晝便不再逗她, 轉而說起別的, 「出門前我看了眼冰箱, 沒有什麽肉類, 待會兒去超市買條魚, 中午給你做糖醋魚怎麽樣?」


    酸酸甜甜的東西奚琅也愛吃,她沒有意見。


    小路走到盡頭,兩人沿著一旁的石階往湖邊走去,這一段人要多些,他們剛下了石階,就看到旁邊的花壇處有一對小情侶在拍照。


    生怕裴清晝再問一句「要不要拍照」,奚琅刻意選了反方向走。


    裴清晝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心下好笑,也不戳破,循著她的心意朝另一邊走去。


    散步時的奚琅其實並不愛說話,她更喜歡沉浸於自己的世界,四周優美宜人的風景也更能給她帶來靈感。


    裴清晝大概知道這一點,所以一路上都比較沉默,沒有刻意找話題強求她開口。


    向前走了一會兒,人流漸少,卻有一陣喧鬧聲越來越大,聽起來像是情侶吵架。


    奚琅收回神,轉頭與裴清晝對視一眼。


    後者無奈地笑說:「看來我們今天的『旅程』註定很豐富。」


    總是碰見成雙成對的夫妻情侶不說,幸福婚後的、甜蜜熱戀的、吵架的,竟然都遇了個遍,像是走在什麽情侶大賞長廊上。


    裴清晝正要帶著奚琅離遠一些,不妨正要轉身,那對情侶像是被按住了什麽開關,眨眼間安靜下來,兩雙眼睛不約而同朝他們倆看過來。


    他並不認識那兩人,並不打算理會,奚琅則是沒注意到他們的異常,正低頭看路時,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


    「奚琅?班花!」


    裴清晝停下腳步,這才用正眼看那兩人。


    奚琅聞聲看去,停住了腳,一瞬的疑惑在與兩人對視時即刻消散。


    是朱辰和張玲。


    裴清晝很快從記憶中翻找出兩人的麵孔,似乎是某個晚上在某個酒店大廳偶遇奚琅時,和她同行的朋友。


    應該是不怎麽來往的朋友,不然奚琅不至於一眼認不出來。


    朱辰先是認出奚琅,隨後立刻認出了和她同行的裴清晝,連忙撇下張玲快走幾步上前,殷勤地向裴清晝伸出雙手:「裴先生!久仰久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奚琅的高中同學朱辰,我家是做餐飲的,鴻旺餐飲!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哎呀今天可太巧了居然在這兒遇到你們……」


    出於禮貌,裴清晝伸手回握了一下朱辰,「你好。」


    簡單碰了一下就立馬鬆開。


    朱辰又連忙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名片遞上,一臉世故的諂媚:「您說這不是緣分是什麽?上次在酒店,就奚琅參加我們同學聚會那次!沒來得及跟您打招呼,實在是不好意思……」


    朱辰說得滔滔不絕,張玲不情不願地走上前,朝奚琅露出一個不尷不尬的笑容。


    她本來沒說話,朱辰非要cue她,還說什麽高中時她和奚琅就是特別要好的姐妹巴拉巴拉……


    奚琅不想應付這兩人,暗暗想要掙脫裴清晝的手走自己的,卻被他緊緊握住不鬆開。


    裴清晝接過朱辰的名片淡淡掃了一眼,後者以為有戲,眼睛忽地一亮,「既然今天這麽巧遇到,不如我做東,請裴先生和老同學一起吃頓飯敘敘舊?」


    「不用了,」裴清晝給的回答十分幹脆,態度亦是不變的溫文爾雅,「我們另有安排,下次有機會再說。」


    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朱辰雖然心有不甘,也不敢駁回裴清晝的話,隻能賠笑道:「好的好的!你們先忙,名片上就有我的電話,改天有空再聯繫!」


    張玲的白眼差點翻上天。


    裴清晝已經準備拉著奚琅走人,她卻反常地沒有動靜,而是看著張玲的眼睛忽然問了句:「我的微信聯繫方式是你給那個周昊的嗎?」


    聽到「周昊」這個名字,裴清晝微微斂了斂神情。


    張玲猝不及防一愣,眼神有些閃躲,「他……他一直追問我,我想著老同學嘛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給了。」


    在北城的高中同學裏,隻有張玲有奚琅的聯繫方式,還是當初偶遇時借著組織同學聚會的由頭找她要來的。


    同學聚會那晚,大家意外發現了奚琅的真實身份,朱辰為此和張玲吵了一架,認為是她自作主張非要向奚琅秀優越感,反倒丟了大臉連累自己,而後又逼她主動給奚琅打電話道歉。


    張玲確實是存了想在「落魄」的奚琅麵前秀優越的想法,之後如意算盤落空,知道她和自己天壤之別,也不打算再聯繫了。


    隻是沒想到,周昊竟然還沒放棄,主動找她追問奚琅的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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