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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太子說要將大郡主和二皇孫從趙嫿的院子搬出來後,皇後便在內院替大郡主選了院子,有令人打掃粉刷,換上新的窗簾擺設。而太子亦是在外院替二皇孫準備好了院子,打算將二皇孫移出來。


    按理二皇孫才五歲,加之他身體不好需要有人照顧,是不該這麽急著將他從內院搬出來的。隻是趙嫿心性不好,而二皇孫是嫡長子,以後是要接任他的大統的,太子隻擔心他在趙嫿身邊呆得越久,受趙嫿的影響越大,會讓二皇孫的心性也跟著受了影響。


    加上如今有杜邈,隻要杜邈將他的身體治好了,以後讓太監奶娘來照顧他,加上有他親自照看著,也差不多了。何況讓男子長於婦人之手也未必是好事。


    隻是將大郡主和二皇孫移出來時,大郡主十分乖巧的搬出來了,但二皇子卻鬧著要找姨母。一開始奶娘哄著他,二皇孫雖然不高興,但還是乖巧的吃飯喝藥,但過了不足三天,二皇孫的脾氣就出來了,將下人送來的飯和藥都打翻在地,哭著吵著鬧著要找姨母。


    二皇孫到底跟趙嫿生活了五年,加上孩子本來就更加依賴母親,太子也沒想著二皇孫一到外院就會十分聽話。但太子也沒打算他一要什麽就慣著他,他不肯喝藥,便奶娘強喂了他幾口。但誰知道那藥剛喂下去,二皇子便又嘔又吐將藥又吐起來,被奶娘抱在懷裏整個臉色青白得嚇人,又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差點沒昏厥過去。


    太子看著躲縮在奶娘懷裏,一臉警惕害怕的看著他的二皇孫,仿佛他是什麽壞人一般,太子十分無奈的摸了摸額頭。


    杜邈在旁邊勸他道:“什麽事情都要慢慢來,二皇孫畢竟是在趙嬪身邊長大的,加上自小生病,依賴趙嬪一些在所難免。你這樣一下子將他和趙嬪分離開來,二皇孫難免不安。再加上這兩天的藥喝下去後,身體會感覺有些不適,二皇孫在這個時候越會找自己依賴的人。”


    太子雖明知道杜邈說的有理,但此時卻並不想半途而廢。他想了想,最終吩咐身邊的人道:“你們去將大郡主找來。”說著對杜邈道:“讓曦兒先勸勸他看看吧。”


    杜邈不置一詞,隻要能讓二皇孫乖乖的配合治療,誰來對他來說都沒有關係。


    大郡主還是很關心這個唯一的親弟弟的,來得很快,到了之後跟太子行過禮,太子對她道:“你去哄一哄你弟弟,讓他喝藥。”


    大郡主道了一聲是,然後便去了二皇孫旁邊,拉了二皇孫的手柔聲道:“昹兒,姐姐在你這裏陪你好不好?”


    二皇孫對這個姐姐的感情不能說不好,畢竟大郡主還是十分疼愛她的,隻是到底比朝夕相處的趙嫿還是遜了一籌,加上大郡主並不十分喜歡趙嫿這個姨母,有著若有似無的防備,趙嫿看她養不熟,又怕她跟二皇孫離得太近離間二皇孫與她的感情,這些年有意無意的將她和二皇孫隔開,令二皇孫對大郡主的感情比其他的兄弟姐妹要好一些,但又不像一般的同胞姐弟那樣親近。


    所以此時聽到大郡主的話,二皇孫對大郡主也有些防備起來,瞪著她有些生氣的道:“我要姨母。”


    大郡主跟他道:“姨母要照顧三弟弟和五妹妹,以後姐姐陪昹兒好不好?”


    二皇孫聽得越發急切起來,再次重申:“我要姨母。”


    總之是他爹不要姐不要,誰都不要就要姨母。


    太子見了頭痛得很,他不知該說是趙嫿真的將他照顧得太好了讓他依賴,還是該說趙嫿太會籠絡人心。隻是這樣小的一個生著病的孩子,這樣委屈起來直叫人心疼,他又不能像對其他的孩子那樣不聽話就罰他一頓,免得罰出個好歹來,還要令父子生隙。


    杜邈也是歎息一聲,對太子道:“我看還是讓趙嬪來吧,我就是再醫術高超,但二皇孫不肯喝藥,我也是沒轍。何況病人情緒不好,也是要影響治療效果的。再接下來,我還要用藥水來給二皇孫蒸煮,以讓他排毒,藥水蒸煮的時候十分難受,二皇孫年紀小,越加需要一個他信任的人在旁邊安撫著,這項治療才能進行下去。”


    太子最終還是無奈的讓人將趙嫿請了過來。


    趙嫿此時也在等著外院的消息,她這些年在內院雖然經營了一些人脈,但外院太子圍得鐵通一般,她卻插不進手去。對於外院的消息,她也就是個盲子瞎子。


    二皇孫已經被移走了一段時間了,她雖然提前在二皇孫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但卻也沒有把握二皇孫會不會引爆起來。她也擔心,二皇孫會不會被太子和那些奶娘哄住了,從此忘了她這個養母。


    直到太子讓人來請她去外院,她便明白,她暫時還是能將二皇孫抓在手心的。


    她在外人麵前,仍還是表現得一副對養子十分關心的模樣,甚至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就急衝衝跟著來請她的人去了外院。一見到二皇孫,便急切的衝過去,喊了一聲:“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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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孫見到趙嫿,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委屈的喊了一聲:“姨母。”然後便伸手過去要去趙嫿那邊。


    趙嫿伸手將他抱了起來,然後輕聲的跟他道:“姨母聽說你不肯吃藥,你怎麽這麽不乖,姨母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聽父王的話,好好吃藥的嗎?好好吃藥,你的身體才能好啊。”


    這話像是說給二皇孫聽的,又像是說給屋裏的其他人聽的。


    二皇孫卻沒想那麽多,他隻知道姨母終於來了,他終於安心了,又想起看不到姨母的這幾天,眼含委屈的說道:“我想姨母。”


    趙嫿像是被他的話觸動了,紅著眼睛道:“姨母也想你啊。”說著才想到自己的失禮一般,要放下二皇孫給太子行禮,二皇孫卻像是怕她拋棄他一樣不肯下來,趙嫿隻好直接抱著二皇孫給太子屈了屈膝,道:“殿下恕罪,妾一時看到昹兒太著急了,妾失禮了。”


    太子卻沒對她說什麽話,直接吩咐旁邊的人道:“去將二皇孫的藥重新端一碗來。”


    有趙嫿在旁邊哄著,二皇孫倒是十分乖巧的將藥喝了,哪怕藥喝得十分難受,有趙嫿在旁邊勸他兩句,他也是十分聽話的沒將藥吐出來。


    喝完了藥之後,二皇孫困倦了想睡,但睡之前還拉著趙嫿的手道:“姨母你別走,你在這邊陪我。”


    趙嫿自然道:“好,姨母不走,姨母在這邊陪你直到睡著。”


    二皇孫這才安心的睡了。


    直到二皇孫睡著之後,太子才從二皇孫的屋子裏麵出來。趙嫿見了,跟著從屋子裏麵出來,然後在院子門口的地方喊住太子,道:“殿下。”


    太子停下來等著她說話。


    趙嫿又接著開口道:“不管殿下信不信,當日大皇孫和三郡主在花園發生口角的事,真的與妾無關。”


    太子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趙嫿的手段一向利落不留任何證據,有無關係也隻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當初的事,扯來扯去注定扯不出一個證據來的,所以他才幹脆直接處置了青心。


    但他可以不問原由的處置一個宮女,但卻不能沒有證據就處置一個生育了子嗣的嬪妾。


    趙嫿繼續道:“妾知道殿下不信任妾,不願將昹兒再交給妾照顧。但妾還是想說,昹兒是妾親手照顧長大的,妾對昹兒的關愛一點都不比殿下少,甚至隻有比殿下更多。這次昹兒離開妾,妾很難過。”說著聲音哽咽起來,道:“昹兒長這麽大以來,從來沒有離開妾超過一天的,這一次昹兒搬走之後,妾整天都心神不寧,怕昹兒會想我,怕下人照顧不好昹兒,怕昹兒的病情又嚴重了。”


    說完又像是極力忍住傷心,吸了一下鼻子道:“妾也不敢奢想昹兒還會回到妾的身邊,隻是妾能不能請求殿下,讓妾能隔兩天就來看望一次昹兒。”


    太子聽得皺起了眉頭,而趙嫿則像是知道他的擔心一樣,又接著道:“若是殿下不信妾,妾每次來看望昹兒的時候,殿下可以讓人在旁邊看著。”


    太子聽得歎了一口氣,似乎也隻能這樣。若是再出現今天這樣的事,實在於昹兒的病情無益。何況也實在是他心太急了,昹兒畢竟是從小跟著趙氏的,哪能一下子就將他們分開,總要慢慢來。等以後昹兒的身體好了,給他找幾個玩伴,等他慢慢接觸了其他的人,或許也就不會再這樣依賴趙氏了。


    他現在倒是有些後悔,當初不該聽任趙娥,讓趙嫿進門來照顧昹兒和曦兒。也是他從前看著趙氏雖有小問題,但也隻是小瑕,隻是越到後麵才覺得她的品性有問題。隻是這時昹兒已經極依賴她了,想分開他們讓昹兒不受她的影響已經有些難了。


    太子道:“趙氏,你最好清楚我的底線,不要有多餘的心思。”


    這便是答應讓她時常來探望二皇孫了。


    趙嫿趕緊屈膝道:“妾隻想好好照顧二皇孫,絕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她之前的確是急切了,才會令太子對她的印象直線下降。好在有二皇孫在,這些都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這一次她一定會花十二分的精力來對待二皇孫,盡心盡力的照顧他,讓太子看到她的付出。


    而她也想明白,沒有十全的把握,不會再輕易出手。對付徐鶯的事,慢慢來,不能著急,還有柳嬪和沈章豫,當日她們帶給她的,她以後會一筆一筆的算回來。勾踐能臥薪嚐膽二十年,她也可以。而現在籠絡住二皇孫,重新取信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是她太過天真了,以為沒有證據別人就不能將她怎麽樣。青心的事徹底讓她明白權勢的重要性,隻要有權勢,哪怕沒有證據,上位者一樣可以不問原由的要別人的命。這不是她以前所在的法製社會,而是皇權統治下的封建社會。


    既然已經穿越到了這裏,她也隻能適應這個社會的規則。不想要成為那個可以被人隨便取命的人,那就要成為那個可以隨意取別人性命的人。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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