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徒,這個長江口上最後一個港口,如今已經被張誌遠和方誌文合力經營的比建鄴也不稍差,由於其優越的地理位置,以及開放的港口經營策略,已經漸漸的壓住了建鄴,成為長江下遊的第一港。


    如果論造船和修船的話,丹徒絕對有長江上最大的船廠和最大的工匠群體,在東海海戰正酣的現在,造船業也是造就丹徒崛起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臨近港口的一間酒樓四層,方誌文正帶著太史昭蓉、糜貞和甄翔在欣賞著整個港口的壯觀場麵,他們一行本來是到小葉島準備跨界突襲戰神之錘的南方支隊的,不過現在戰鬥準備還沒有最終完成,於是方誌文就帶著嬌妻和準嬌妻出來旅遊了。


    糜貞是被太史昭蓉給拉來的,看著小姑娘一天到晚的忙公事,太史昭蓉不由得想起了坐鎮密雲的甄薑,覺得自己比起甄薑來幸福了許多,不由得心裏有愧,於是拉著半推半就的糜貞一起來旅遊。


    “夫,夫君。”糜貞名分雖然已經定下,不久就會舉行婚禮,但是當著眾人叫這一聲夫君還是很害羞,話一出口,臉頰就紅了。


    “嗯?貞兒想說什麽?”


    “夫,夫君,這個港口就是長江上最大的麽?”


    “是啊。”


    “似乎比連雲島還不如呢!”


    方誌文咧嘴笑了,看著糜貞得意的小樣,總是覺得她還沒長大呢!


    “那是,因為咱家的貞兒厲害啊,別人哪裏比得過!”


    太史昭蓉抿嘴笑著,糜貞又喜又羞,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甄翔在一邊偷偷的撇嘴。


    方誌文好笑的問道:“定遠?難道你有意見?”


    “切!連雲島確實很熱鬧,但是跟樂南相比相差還遠呢,甚至連永明都比不上。”


    糜貞眨了眨眼睛,暗暗的下了決心,不過隨即又想到自己就要成親了,將來沒有理由繼續賴在連雲島啊!不由得將大眼睛看向方誌文。


    方誌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糜貞的心思,這事方誌文早有安排,打算將糜貞安排進新設立的海事曹做主事,笑了笑正要開口,鄰座上的一個魁梧的年輕人忽然轉頭看著甄翔道。


    “這位壯士,你去過永明港和樂南港?可方便說說那裏的風光。”


    甄翔尷尬的撓了撓後腦,看著方誌文道:“這,我是個粗人,哪裏懂得那麽多,公子想要了解北疆海事,還是問我家老爺吧!”


    方誌文自然知道甄翔的居心,他是在妒忌,在為甄薑抱不平呢,不過甄翔的性格就是這樣,有點護短,其實也沒什麽壞心。


    方誌文看了一眼鄰座的年輕人,長相端方,身材魁梧,眼神清正,並沒有在糜貞和太史昭蓉臉上流連,而是好奇的看著方誌文和甄翔,似乎在揣測兩人的身份。


    “這位小公子如何稱呼?若想了解北方海事,在這裏似乎很容易嘛,那些南來北往的商人,還有異人都是見識廣博之人。”


    那年輕人見方誌文接話,立刻眉開眼笑的站起來走過方誌文麵前,先是正兒八經的向著方誌文和兩位女眷施了禮,又朝甄翔點了點頭,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觀點,在下也是想要聽到更多的觀點,這樣才能盡可能真切的發現事實的真相,這位先生以為如何?”


    “說得好!請坐,定遠,給這位……”


    “在下字子敬。”


    “給子敬斟酒,為這話就該浮一大白。”


    “先生客氣了,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說不上賜教,大家交流一下也好,我聽你口音似是江北一帶,定是江東英傑。”


    “不敢!在下就是個遊學在外的士子,如今天下洶洶,世事紛亂,在下也是茫然無措,想要看明白這個亂糟糟的世道,不求聞達於世,但求獨善其身。”


    “嗬嗬,子敬好心態!可是,子敬為何會認為我不是商人呢?”


    “先生身上並無商人的市儈之氣,到有旁人所無的豪邁之情,在下揣測,先生定是超邁脫俗之人,見識不同尋常,因此前來討教。”


    方誌文對子敬的恭維不以為意,笑了笑道:“子敬想要了解些什麽呢?”


    “在下聽這位壯士所言,這麵前繁華忙碌的港口,居然遠不如連雲,而連雲有不如樂南、永明,據在下所知,如今丹徒港已經隱有超越建鄴的姿態,這說明,長江上最為繁華的建鄴,江東引以為傲的水上重鎮,竟然在北方人的眼裏,不過爾爾!”


    “確實如此,建鄴港在南方,不,在長江上尚算有些規模,但畢竟是江港,如何能跟海港相比,海船運力遠大於江船,數量更是遠超江船,如今我大漢南北貨運往來,泰半都走海路,反觀建鄴,不過是一地之吞吐,如何敢與那些大海港相比。”


    子敬蹙眉思索了一會,開口問道:“建鄴一港,也承擔著江東數郡的貨物往來,可如今卻漸漸有分流趨勢,是因為孫策經營不善麽?”


    “嗬嗬,朱家經營港口經驗豐富,怎麽會經營不善,問題不是在這個層次,而是在更高的層麵上。”


    “更高的層麵上?”


    糜貞忽然直了直腰,似乎有話想說,方誌文鼓勵的衝她笑了笑,糜貞開心的衝著方誌文一笑,扭頭對子敬道:“這很簡單啊,因為孫策隻盯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不知道世界之大,眼光如此,行為也就隻能如此了。”


    方誌文聞言點頭讚道:“夫人說得不錯,孫策的眼光格局還是小了。”


    糜貞笑得很開心,子敬臉上卻有些不大讚同:“先生,孫策年紀輕輕,就已經得到江東世族支持,兵精將足,更有張子布、張子綱等傑出的士人謀士為之籌謀,擊潰劉繇統治江東,怎能說孫策眼光不足呢?”


    “嗬嗬,看他處處防備異人,卻不知道如何正確的利用異人的力量,就知道他眼光不足。這且不論,子敬所說的張子布、張子綱可算不上什麽傑出的人才,在我看來,孫策手下能算傑出的,可能隻有周公瑾而已。”


    子敬臉上神色一動,好奇的問道:“哦?先生認為周公瑾算是英才?”


    “是,其他人隻能算是人才,算不得英才。”


    “那麽先生覺得天下的英才都有那些人呢?”


    “這個可就見仁見智了,不過既然子敬問起,我們不妨也縱論一番,不如由子敬先來說可好?”


    子敬想了想,點頭同意。


    “那好,在下就獻醜了,以在下觀之,董卓的部下李儒算一個,此人為董卓謀劃了偌大的局麵,動搖社稷安穩,挑動中原動蕩,割裂大漢東西,眼光長遠心性決斷,算是一個天下英才。”


    方誌文笑著點頭:“不錯,此人算是一個,董卓若是沒有他,早就回邊疆放馬去了,嗬嗬。”


    “呂布手下的龐元算是一個,呂布能在危機四伏的中原打下偌大的基業,與此人分不開關係,而且這冀州變局,一直到現在天子下詔討伐袁術,一手操縱天下鼓蕩,此中俱可見此人的身影,當為天下英才。”


    “不錯,此人大局通暢、匠心獨具,也算是一個英才。”


    “曹操的手下戲忠可算一個,有了他,曹操結束了大起大落的命運,開始穩紮穩打,一年一個局麵,雖然不見戲誌才的大手筆,但是能夠於重重危機之中穩步崛起,足見此人穩重大氣,獨具慧眼。”


    “戲誌才眼光通透,性格沉穩,不以一時得失而失措,總能貫徹根本意誌,堂堂正正,雖無赫赫之功,卻有累累實績,此人也是英才!”


    “袁紹手下許攸、袁術手下楊弘,中人之姿,算是中規中矩,輔助主上順利壯大,勉強算是英才。”


    “子敬都說勉強了,我看也無須溢美。”


    “嗬嗬,先生不要過於苛刻了。聽說韓馥手下的沮授也有傑出之才,可惜此人被龐元算計而不自知,隻能算是獨當一麵的帥才,算不得掌控大局的英才。”


    方誌文點頭笑而不語。


    “說到這英才,最多的自然是幽州了,田元皓,從密雲起家不久就跟隨征北將軍,幽州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每戰必有利離不開此人,此人當為天下英才。”


    “同意,田元皓有洞察先機、看破人心之能,是少有的大局觀與局部布局都擅長的通才,毫無疑問是天下英才。”


    “郭奉孝,隻看他在調度整個江淮地區諸侯勢力上駕輕就熟的手腕,就知道此人的厲害,戲誌才在他手下可是沒有占到絲毫便宜,最終將江淮南北兩分,都是此人手筆,遑論其在戰場上令人歎為觀止的精妙計策,此人自然是天下英才。”


    “不錯,郭嘉精擅布局破局,機變百出,同時又能放眼全局,理清本末,當為英才。”


    說道興奮處,子敬端起麵前的酒一口喝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接著說道:“還有荀文若,此人才名早具,雖然此人不善戰略,但是此人對幽州之壯大不可或缺,當是蕭何一樣的運轉中樞的人才,並能公正執掌官員任用升轉,使幽州政體保持活力和健康,此人居功至偉。其能建立地方監督製、官員問責製、吏員升遷製等等,敢於行前人之未行,大智大勇,亦當為天下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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