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忙著開會,方誌文的部下們則忙著搬東西,當然最主要的是人口,不管願意不願意,反正都給遷走,老百姓真的很容易糊弄,搶光了他們的東西,然後到了樂浪和遼東之後再還給他們,他們就感恩戴德了。


    當然,方誌文給他們的更多,因為樂浪遼東的土地真的很多,多得總是荒著也不是個事。


    蔣欽騎著馬在海興城裏閑逛著,事實上,海興城根本就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所謂的經過殊死的抵抗之類的東西,那都是說給袁紹聽的,是底下的人欺上瞞下的慣用伎倆,蔣欽趁夜拿下毫無防備的海興城,一共就殺死了不到百人的值班守軍,其他的都在軍營裏被堵在了被窩裏,海興城的官老爺們,還是蔣欽給趕出城去的,蔣欽可不要帶這些家夥去遼東。


    還有那些世族的親族子弟,也將會暫時被扣押,等他們家裏人來贖回去,蔣欽要帶走的,隻是普通的民眾,以及周圍村莊裏的農夫和雇農。


    “快走,這些東西都丟掉!”


    “不行啊,這裏麵可是醃菜啊,是糧食!”


    “扔掉,隻準帶隨身衣物和細軟,難道你不張耳朵麽?真以為我們不敢殺人是不是!”


    蔣欽聽到爭吵聲,一勒韁繩將馬停了下來,從一側的小巷子裏,正在拉拉扯扯的走出來一群人,有士兵也有民眾。


    一個老百姓正在被數名士兵朝外拖,他則死死的抱著手裏的一個大陶罐,後麵還跟著背著包袱卷的幾個孩子跟女人,哭哭啼啼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事實上,碰到這種事情誰都不情願!


    蔣欽皺了皺眉頭,嗆啷一聲拔出了馬背上掛著的長刀,在眾人驚恐和敬畏的目光中,驅馬走了過去。


    那幾名士兵都垂首立在一旁,抱著大陶罐的男人似乎被嚇傻了,居然傻乎乎的看著完全沒有反應,到時一旁的一個老婦人很靈醒,見狀忽地衝上一步,跪伏在地帶著哭音惶急的喊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大王饒命,嗚嗚……”一旁的幾個孩子也緊跟著跪在地上哀哀的苦求。


    正在街道上向城外走著的民眾紛紛停步,或者驚駭或者同情,或者憤恨和恐懼的向這邊看過來。


    蔣欽毫不停留的驅馬上前,長刀一揮,在周圍人們驚恐的叫聲中,一刀將那男子手中的大陶罐打得粉碎。


    “某不是大王,是平海將軍,除了衣物細軟,什麽都不能帶,聽明白了沒有!”


    看著周圍都瞠目結舌的民眾們,蔣欽滿意的笑了笑,撥轉馬頭向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那男子被醃菜的汁水淋了一身,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好,不過這些冰冷的醃菜汁液倒是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想到剛才驚險的一幕,不由得嚇得臉色煞白,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走吧,將軍開恩,你們不要不知好歹,好好說不聽,非要找不自在,若是在軍中,你們早給砍了十次腦袋了!”


    那男子唯唯諾諾,拉起哭哭啼啼的孩子,攙扶著千恩萬謝的不知道在說什麽的老娘,踉踉蹌蹌的跟著士兵們走著,加入了向城外遷徙的隊伍中去,很快就融入其中,再也看不到了。


    蔣欽騎著馬在城中心附近的轉了一圈,他發現在,這裏的建築和宅院規模都挺大的,按照主公的習慣,應該將這些東西都拆走搬去遼東才對,不過,以自己艦隊的能力顯然是力有不逮的,袁紹也不會給自己那麽多的時間。


    “可惜了啊,等城中的百姓都上了船之後,就將這個城市焚毀,多多搜集柴草火油!”


    “諾!”


    已經登上大船的百姓們回頭看著衝天而起的濃煙,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大家都哭哭啼啼的抹著眼淚,家園就這麽被付諸一炬了,前途就像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一樣,完全沒有著落啊!


    隻是,所有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更多的人連怒都不敢怒,隻能忍氣吞聲,默默的等待著命運瘋狂的奔向未知,隻能在心裏偷偷的祈求著未來不要太殘酷。


    “好了,都不要哭了,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再說了,哭也沒有用了,各位舊日的家園都已經燒成灰了。”


    一個書生模樣的然站在船隻的操縱台階梯上,看著甲板上的或坐或站的流離失所的百姓們,麵帶笑容的朗聲說道,他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很是招人恨。


    “其實我跟大家一樣,也曾經經曆過類似的事情,背井離鄉每一個人都會惶恐和不安的,不過不要緊,我想要告訴大家的是,你們走運了,你們的將來隻會更好,不會更差!”


    “大家或許不知道為何鎮北將軍要這麽做,要將大家的家園摧毀,要讓大家背井離鄉,這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事情,也不是我們能夠關心的事情,我們應該關心的是鎮北將軍想讓我們去哪裏,做什麽?”


    底下的百姓沉默著,但是大家都在認真的想著這個書生的話,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了:


    “你是誰?那你說我們會怎麽樣?”


    “嗬嗬,我是誰不重要,我就是負責來給大家念念公文,當然,這是我的工作,而你們,則是我的服務對象。至於你們將要去哪裏?以及要做什麽,正是我需要給大家解釋的事情,是我的分內工作。”


    看著百姓們好奇的目光,年輕人滿意的笑了笑,繼續大聲道:“在開始講解公文之前,我先大概的說說各位最關心的問題,那就是大家將會去哪裏、做什麽?大家的目的地是遼東郡,遼東郡以前是苦寒之地,還要時時忍受胡族的侵淩,不過現在不同了,現在的遼東是一片豐饒之地,大家就是要去那裏生活勞作。”


    “是去做奴隸麽?”


    “當然不是,在鎮北將軍的轄地內,沒有漢民奴隸,大家將會被分配給土地、種子和耕牛,自己養活自己,大家覺得這不可思議吧?其實很簡單,因為遼東有大片大片閑置的土地,因此,隻怕沒人耕種,而不怕沒有土地。”


    “怎麽可能!這種好事怎麽可能,你騙我們吧!”


    “我騙你們幹什麽!對我又沒有好處,再說,你們現在是一無所有,鎮北將軍又需要騙你們麽?等會我念的,都是官府的公文,裏麵會說明你們將會得到什麽,需要遵守什麽,這些都關係到你們能不能盡快的回複正常生活,能不能盡量的少惹麻煩,大家都要仔細的聽好了,不明白的地方要隨時提出來,我的任務就是讓每一個人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能得到什麽、不應該去爭執什麽……”


    在所有人驚奇的目光中,這些背井離鄉的百姓開始了自己新的命運和旅程,這樣的事情在每一條運送百姓的大船上重複發生著,方誌文手下的移民事務人員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從移民工作的初始就進入了一個成熟高效的工作程序,等這些心裏充滿了不安的百姓上岸的時候,他們的不安絕大多數都會化作憧憬和期待,然後就能很快的投入到重建和再生產的事情中去。


    這些來自冀州、青州、徐州的民眾,迅速的通過這個高效的移民程序,融入到了遼東、漁陽和樂浪郡的廣袤土地上,一個個的新城正在拔地而起,一個個的城鎮正在快速的發展和升級,一個生機勃勃的大幽州正在大漢的北部快速的形成。


    “主公,根據最新的情報,海興、陽信的敵軍已經撤離,這兩個城池被燒毀,百姓被裹挾而去,敢於反抗者都被殺死焚化了!”


    逄紀的報告從何而來袁紹清楚得很,至於殘殺百姓什麽的,袁紹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從這兩城中逃離的世族與官員的一麵之詞,甚至是胡說八道的說法,方誌文從來都不是一個殘暴的人,不過,既然逄紀這麽說了,袁紹也不介意這麽向外宣傳,能抹黑方誌文的名聲,袁紹也是很樂意的。


    “本初,這事還是慎言,否則以方誌文的心性,不知道又會做些什麽了。”


    許攸淡淡的插了一句,讓袁紹心裏一寒。


    “子遠所言甚是,不要無中生有,這些事情一定要事出有據。”


    “屬下明白,這些事情屬下會去一一核實!”


    許攸撚著胡須淡淡一笑,這些事情做來有什麽意思呢?純粹就是浪費時間,不過既然袁紹願意去做,那就做吧。


    “繼續說。”


    “敵軍遠遁海上,如今一時不知所蹤,至於漯河、商河兩地的敵軍,還在附近村鎮搜掠,同時,也在通過黃河運送財貨人口。經證實,漯河敵軍一萬兩千騎兵,率軍者是太史慈,商河敵軍也是一萬兩千騎兵,領軍者是黃忠。我軍正在周圍城市集結待命,請主公定奪。”


    袁紹皺了皺眉頭,看向一眾屬下,緩緩的開聲問道:“各位,對於眼下的局麵可有什麽好的建言啊?”


    眾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不由得都看向許攸、耿包等老人。


    耿包想了想道:“主公,現在先穩定局麵為重,各地守軍應加強戒備,民眾也應向城市集結,同時,盡快調文醜將軍北還,另外,河間、安平、平原等地都要加強戒備。”


    袁紹點了點頭,這是退手,那麽沒有進手麽?隻能如此被動麽?袁紹的眼神轉向許攸,許攸略微得意的揚了揚眉梢,不緊不慢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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